搞得工作量很大的样子。
实际上所谓的封面设计,就只是一个火柴人耷拉着舌头,两眼打叉,倒在地上吐血而已。
这算哪门子设计……周导忍住吐槽的欲-望,翻开一页。
第一页中央只写着【内部资料,不得传播】。
再翻,就是目录:
【遇到枪战怎么办……3】
【遇到炸弹怎么办……20】
【遇到劫匪怎么办……32】
【遇到反社会渣滓……】
【遇到杀手……】
周导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随手翻到后面某页,是【遇到炸弹怎么办】篇。
开篇第一句:【被炸死是很幸福的,轰的一声人就没了,不会感到痛苦。因为碎片没有痛苦可言。但如果没被炸死,那就很惨了……】边上附上了人被炸碎的图片。
再翻,是讲【遇到洪水怎么办】的第2大点里的第4中点下的第6小点——淌水行走,不小心走到电线杆边上,导致触电了怎么办。
【死定了。洪水期间,电线杆、电箱周围是危险区,看到有人触电了也不要轻易去救……人在触电的时候大脑是很清醒的,但身子完全不属于你,做不出任何动作。你很清楚自己马上要死了,然后真的就慢慢死了……】边上依然是人触电后,肢体扭曲的惊悚图片。
“……”周导缓缓合上了安全手册,闭上双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时光匆匆,岁月如梭。周导想起了一年前,在关琛家翻开《成为影帝》系列笔记的感觉,实在不知道手里这玩意该不该出现在屏幕里。
转头看过去,关琛还在给大家讲话。
“【十大商业原则】第四条: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关琛侧了侧脸,指着脸上的防毒面具,说:“就像这个防毒面具,专门有个卡扣,很多人觉得这个设计多此一举,直接往头上一套不就好了么?大错特错!这个设计的目的,不是故意要多耽误你们几秒,而是为了防止面具被别人夺走。”
“不要觉得火还没烧过来,所以可以慢慢躲。当室内温度高到某个程度的时候,会发生轰燃现象——也就是屋内物体瞬间同时燃烧。必死无疑。”关琛缓了缓,“不少消防员就是因为遇到轰然牺牲的。”
关琛重重地叹出一口气,发现自己戴着防毒面具,摘下来,又重新叹了一次。中午的太阳很大,从头顶打下来。关琛站在阳光下,微仰着头,一脸悲悯,宛如沐浴在圣光里。
摄像小哥都被感动了,说:“节目播出去之后,如果让消防员投票,最喜欢的男明星一定是琛哥了。”
关琛听了哈哈大笑,揽住小哥的脖子:“你还挺会说话的嘛!”
周导也借机夸赞关琛:“这一期播完,这个牌子的防毒面具估计要卖脱销了,如果我要是老板,一定找你来代言。”
关琛反应平淡道:“哦。”
“……”周导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演习结束。
现在是中午。
趁着办公室驱散浓烟的空档,大家三三两两走去临街吃午饭。
周导注意到,很受职员爱戴的关琛,竟然没被邀请一起去吃饭,而且一个个溜得飞快。
周导就像鲨鱼一下子闻到的血腥味。
趁着关琛缠住摄像小哥问消防大队的科普活动,周导走到一边,逮住几个职员,悄悄采访他们,关琛平时午饭都是在哪里吃的。职员回答说,琛哥偶尔是跟竹哥一起,竹哥不在的话,琛哥就跟职员一起吃,“每次跟我们出去吃饭,琛哥都会让我们敞开肚皮吃,他负责结账。每一次,没有例外。”时间久了,大家也不好意思总是占关琛的便宜,毕竟关琛还是个新人演员,没接广告,还没到经济自由的时候。所以每到中午,他们职员一个个就会化整为零,组成小团伙四散逃开,看哪个倒霉,被关琛逮住请客。
“被请客还倒霉?”周导不信,他觉得这个工作室的人真特么奇怪,一点都不正常。“……你们不会提前对好台词了吧?”
职员们纷纷摇头,表示这就是他们的职场日常,一点也没有夸张。
周导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对了,为什么琛哥不找钱经理一起吃饭?钱经理不是他的经纪人么?”
职员们隐晦地翻起了白眼,最后什么也没解释,勾足周导的好奇心之后就跑了。
周导转身走回到关琛边上,问,今天午饭吃什么。
关琛像鹰隼一样,目光凌厉地盯着远处那些可怜的职员。
职员们预感到这宛如实质的目光,一个个跑得更快了。
“算了。”关琛说,“今天下午事情很多,时间很赶,就不跟他们一起吃了。”
经过一上午的观察,周导严重怀疑关琛口中的忙,到底有多忙。
关琛打了个电话,不知给谁,然后带着节目组走到了附近的某家餐馆,要了两个包厢,一个招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个用来等即将赶过来的人。
大概过了半小时,关琛要等的人来了。
两个面容青涩的青年,以及一个中年男人。
周导不认识那两个青年,但觉得中年男人有点眼熟,但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周导你好,久仰久仰。”刘礼豪用心打扮了一下,穿着闪闪发光的外套。他热情地握住周导的手,自报家门,“我是《先跳起来吧》里面的刘礼豪。”
周导有印象了。《先跳起来吧》是一档深夜播放的综艺节目,以一些稍显恶俗的游戏为卖点。
“你好。”周导打了个招呼,不知道刘礼豪和关琛是什么关系。
然而刘礼豪没说,只是笑了笑,然后在关琛边上坐下。
关琛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两个青年身上,像在审视什么。
两个青年走进包厢看到关琛之后,就非常紧张。毕竟关琛凭一部《警察的故事》横空出世,已经是成功的圈内人了。当俩青年看到架在包厢的摄像机之后,一个个更是跟涂了水泥一样僵硬。
“成色怎样?”关琛问刘礼豪。
刘礼豪笑着说:“好货都有导师照顾,轮不到我们,这算是最好的一批了。”
周导听得满头是汗,听着这糟糕的对话,他在内心祈祷,千万别是掺和进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里。
“找你们来是干什么的,你们都清楚的吧?”关琛对俩青年说。
俩青年点点头。其中一个比较谨慎,向关琛确认道:“……给非专业演员拍短片,把他们的经历拍成故事,片场大概十分钟左右,拍摄周期四到七天,不包后期,每天酬劳八百块,是这样吧?”
“对。”关琛点头,“如果第一次合作满意,还可以长期合作。”
青年并没有高兴。他只是紧闭双眼,仿佛刚才出卖了理想一样痛苦。
周导明白了。眼前这俩小伙子,是另一种程度地“卖身”。
影视学院出来的导演,如果毕业后干的不是导演的工作,基本就很难再回到导演的轨道上去。说好只是暂时当一会儿剪辑/制片/培训班/打杂/当群演,曲线救国,攒够钱就回去当导演。然而慢慢地,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听朋友讲,你们这些学生拍毕业作品,预算开支的大头基本是摄影器材。”关琛说,“要是你们这次拍出来让我满意了,等你们拍毕业作品的时候,可以过来找我,器材打三折借给你们。”
俩青年对视一眼,刚刚还一副快哭出来模样,瞬间变成了惊喜。
他们齐声高喊:“谢谢琛哥!”
关琛摆摆手:“吃饭。”
“是!”俩青年立马端起香喷喷的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