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苏老夫人在落辉堂召见了苏瑜,无非说些日后孝敬公婆,侍奉夫婿的话。苏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并不与她起争执,反而像个十足的乖乖女。
交代完了,老夫人让张嬷嬷送苏瑜出来。
苏瑜侧目看向张嬷嬷:“嬷嬷平日里最看不惯我,如今我要嫁人了,嬷嬷一定很高兴吧?”
张嬷嬷自然是心里偷着乐的,不过骤然被苏瑜直白地说出来,她不免有些诧异,随后笑着道:“三姑娘这是说哪里话,您是主子,奴婢哪儿敢看您不惯呢。不过姑娘嫁给吴公子那样的好人,奴婢自然是恭喜您的。”
苏瑜眉头一挑:“吴公子确实不错,难怪嬷嬷瞧得上。”
张嬷嬷呵呵笑道:“三姑娘放心吧,奴婢素来眼光就好,您日后嫁过去必然不会吃亏的。”
“那就多谢嬷嬷了。”苏瑜说着,从袖袋里取了个小方盒,“嬷嬷,这个是我常服用的美肌丸,听说你让人打听很久了,如今我也要出嫁了,今日便赠你一颗吧,从此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张嬷嬷打量着她,又看看她手里的美肌丸,心里直犯嘀咕。
苏瑜幼年身子弱,苏丞曾托神医廖启为她制了美肌丸,吃了后不仅身体康健,肌肤也比寻常姑娘家紧致滑嫩。张嬷嬷年近四十,反而愈发在意自己日渐苍老的脸了,故而曾经找人暗地里打听配方,希望能对自己的肌肤有所改善。
不过她哪有那能耐啊,一直没打听出来,为此对苏瑜也就更加嫉恨几分。
三姑娘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了?
她困惑着接过来,面上挂着谄媚地笑:“姑娘真是好人,那奴婢就谢谢您了。”
“嬷嬷不必客气。”
见苏瑜转身离开,张嬷嬷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药丸,心里存了几分疑虑,琢磨着她与三姑娘素来不合,三姑娘此举该不会是故意害她的吧。
正寻思着,抬眼间看到院里洒扫的大侄子张勇,她疾步过去:“勇儿,我记得你之前看过些医书,也在药铺里当过学徒,快来看看这东西有没有问题。”
张勇接过来看了看,又嗅嗅,思索着回答:“姑姑,我瞧着……应该没什么问题,闻着里面有好几种滋补的好药材呢。”
“真的?”张嬷嬷眼前一亮,心里乐开了花,原来三姑娘还真没骗她。
不过也是,要嫁出去的姑娘了还能把她怎么着?兴许是为了让自己在老夫人跟前替她说好话吧。
这么一想,她喜滋滋掰开一小半儿打算留着做研究,另一半儿直接吃进了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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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待苏瑜走后,苏老夫人反而心上隐隐不安起来:“苏瑜那丫头是个不省心的,这回怎的如此听话,倒叫我右眼皮直跳个没完。”
花氏一边给苏老夫人捏着肩膀,一边道:“母亲许是多虑了,这丫头虽然嚣张,可如今丞哥儿远在边关,她没了靠山还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这回儿媳瞧着,兴许是真的妥协了。”
苏老夫人叹了口气:“她要真这么想,那倒是好了。对了,没拜堂之前,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侯爷和丞哥儿知道,你仔细盯着,莫让人走漏了风声出去。”
张嬷嬷进来时听到这话,忙笑着道:“老夫人且放心吧,奴婢一直派人盯着呢。前日大公子和少夫人想飞鸽传书给边关的三公子报信,不过鸽子被奴婢截下来了,三公子不会知道的。至于家里的其他人,这两日倒是没什么动静。”
苏老夫人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从落辉堂出来时,花氏心情大好,走路时步子都轻盈了很多,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到了清渠院,苏琬从屋子里迎出来:“母亲怎的这样高兴?”
看见亭亭玉立的女儿,花氏愈加心花怒放。
母女二人携手进屋,花氏道:“苏瑜那臭丫头终于要嫁出去了,以后眼不见为净的,还能为你将来的亲事铺路,我这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张嬷嬷果然是个有主意的,给咱们扫除了一个障碍呢。”
苏琬随手关上房门,给花氏沏了热茶暖手。
花氏接过茶盏捧着,又看着眼前如珠似玉的宝贝女儿,叹息一声:“你大姐为人木讷,嫁了太子却不得宠,你二姐又早夭。我生的这三个女儿当中,就数你乖巧懂事,又知书达理的,比苏瑜、苏琅、苏琳她们几个都强,是娘的指望呢。
等苏瑜的亲事一解决,承恩公府和苏丞的婚事必然也是板上钉钉的了,因着这层裙带关系,再加上你如今在外面的声望,娘必然能给你许个极好的人家。”
苏琬听罢面上羞的泛红,扭捏着喊了一句:“娘,女儿不急着嫁人,还想多在您跟前尽孝呢。”
花氏笑着将茶盏放下,拉过女儿的手:“傻孩子,女儿家哪能不嫁人的?不仅要嫁,还要比苏瑜那死丫头嫁得好,到时候气死她!”
苏琬哭笑不得:“母亲怎么总是不待见三姐姐,还总让女儿跟她比,打小便这样。”
说到这儿花氏的脸色立马变了:“她娘就是个贱蹄子,她能好到哪去?”
苏琬明显感觉到花氏对二婶的不喜,还想多嘴再问问,花氏却不愿多说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去歇着。”
苏琬瞧出了花氏的不悦,安慰道:“母亲放心吧,女儿才是侯府的嫡女,她不过是二房的姑娘,若非有苏丞这个哥哥,谁又会认得她呢?如今苏丞打了败仗,二房的富贵至此怕也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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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平南侯府苏家和礼部侍郎吴家的婚礼,办的还是相当隆重的。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绕了三条大街方才在平南侯府门前停了下来。
苏瑜由忍冬搀扶着出来时,花氏伸手欲拉苏瑜来说话,却被苏瑜给躲过了。花氏面上有些讪讪,又见苏瑜身旁只有个忍冬,不免诧异:“三丫头此次出嫁怎的只带了忍冬在身边,你贴身的蝉衣和青黛呢,莫不是要留在苏家?”
忍冬道:“她们去办些事,晚些自会找我们姑娘的。”
花氏听得心里犯嘀咕,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时候能有什么事?”
忍冬嗤笑:“夫人,我家姑娘这都要上花轿了,您不会觉得这会儿蝉衣和青黛会去边关找三公子吧?”
忍冬这话一出倒是打消了花氏的顾虑,说的是呢,只要上了花轿拜了堂,就算苏丞知道了又如何?
“时候不早了,快扶你家姑娘上花轿吧。”花氏一副亲人送嫁的模样,言语间透着不舍,更是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忍冬十分佩服这位平南侯夫人的变脸速度,心下冷笑,默默扶着一袭嫁衣盖着喜帕的苏瑜上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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