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一场,就让你输个心服口服。”谢舜名转过身,指了指身后那块地,“谁都知道,田医生是在这个位置出的事。今天是田医生的头七,你故意选择凌晨零点在他出事的
地址上交易,而后又请了一个女人扮演他的妻子来哭丧。一来,路边过往的车辆因为害怕不敢靠近;二来,你还可以用女人的哭声来做掩护,从而试图安然完成交易。”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只是猜测而已。”贺迟的侧脸绷成一线。谢舜名嘲弄地勾起唇角,“这根本就不是猜测,时间和地点都是唯一的。你偷走的是华越路这块地的地契,既然要交易当然只能在这块地上交易。”谢舜名指了指身后的一男一女道,“A市的人都知道华越路这块地是我们谢氏的,就算你有地契,也绝对卖不出去,所以你就找了两个外地人。既然是外地人,自然信不过你,所以他们一定会把
交易地址定在这块地上。”
贺迟微微露出几分震惊来。
谢舜名又接着说:“在谢家的地皮上,公然买卖谢家的地,对你来说危险指数太大。但是作为拆白党的你,向来都喜欢挑战,所以你就选了对你最有利的时机……”
“呵……呵呵……”贺迟突然仰起头,对着漫天的繁星,轻袅笑出声来,“你什么都比我强,她喜欢你是对的!她心甘情愿为了你死,也是对的!”
谢舜名的眼眸突然瞪大到了极致,里面布满了血丝:“你说什么?什么叫心甘情愿为了我死?你说的她,是不是小墨?”
恰逢此时,谢舜名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上没有名字,而是医院的短号。
陆屹楠是在实验室发现钟可情遗留下的东西的,一串被扯碎的手链,还有她故意扔下的手表、发卡和实验室大门的钥匙。
手链、手表和发卡无意弄丢都有可能,可是如果实验室大门的钥匙也跟着丢下,而后手机也无法接通,那就是出事了。
谢舜名接了电话。
陆屹楠忙道:“我是陆屹楠。”
谢舜名微微一怔,“嗯”了一声。“我并不想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但是小墨不见了,我真的很着急。我知道你曾经在心内科带过她,对她比较了解,能不能透露一下,她会去哪里?”陆医生彬彬有礼,语气
之中隐隐有些焦急。
“她不在医院?”谢舜名虽然恨那丫头的无情,但所有的视线都还是落在她身上的。
在流光医院呆了这么久,每个科室都有几个熟悉的女医生或是女护士。谢舜名从她们的口中,或多或少地了解钟可情近来的生活轨迹。
她几乎将自己埋在了医院,没日没夜地接病人,没日没夜地学习,就连回家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自打她与谢云扯破脸以来,她都是睡在办公室的。
“不在,我找遍整个六楼,都找不到她。实验室有她留下的手表、手链和发卡,连钥匙都是丢在地上的,我真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屹楠尚未说完,谢舜名便“啪”得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额上青筋跳起,怒目瞪着贺迟,冷声斥道:“你究竟把她怎样了?”
“她会怎样……就要看你怎么做了。”贺迟突然握紧了唐糖的手,冷眼望向谢舜名,“现在就放我们走,否则待会儿警察来了,就没得商量了!”
谢舜名眉头拧成一团,一言不发。
贺迟又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们拆白党的规矩,凡是曝光的人都活不了。如果我们被警察抓了,只怕不等你问出她的下落,我们两个就都死了。”
谢舜名抿紧的薄唇突然开启:“等你们死了,我可以慢慢地找她,只要她还活着!”“也许我们将她关在很偏僻的屋子里呢?也许等你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饿死了呢?”贺迟笃定地望向谢舜名,“你找一具尸体有什么意思?放我们走,你还有一线希望可以
找到她!”
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远处的草丛发出“嗖嗖嗖”得响声,仿佛已经有埋伏好的便衣警察朝着这边逼近。
谢舜名还在思考。
贺迟见来不及了,便对着他怒吼出声:“快!要见活人,还是要见死尸,快点选!”
谢舜名伸出两只手指来,闭上眼眸,拧了拧眉头,倏地睁开眼眸道:“放他们走吧。”
于他而言,谢氏的地、谢氏的钱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他知道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就算得不到她,他也不希望眼睁睁看着她再死一次。
贺迟想怎样就怎样,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
与警车相反的方向,谢舜名的人让出一条道来。
贺迟握紧了唐糖的手,快步朝着马路边上狂奔。
“她在哪里?”贺迟方一上车,便对着身边的唐糖焦急问道。
唐糖上一秒被他握暖的心,这一秒都冷到了骨子里。他带着她逃跑,拉着她上车,其实只是想问她,把季子墨藏在哪儿了?他担心她骗他?
“在船上。”唐糖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还要带着她一起走吗?把她留下吧,姓谢的这么在乎她,一定会保护好她的……”“不行!”贺迟目光冷厉,“谢舜名算什么?怎么可能斗得过秦叔?秦叔想要弄死他,有一万种方法。更何况,他在明,秦叔在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把小墨交给他,我不
放心——”
“季子墨跟着我们就安全么?我们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
唐糖再三劝阻,贺迟根本不听。他将油门一踩到底,灰黑色不起眼的小跑车犹如脱线的流星,直朝着漫无边际的海边飚去。
“别跟过来,免得打草惊蛇。”谢舜名遣散左右,也飞快上了另一辆跑车,沿着尘埃飞起的方向,一路追踪。钟可情醒来的时候头晕晕沉沉,浑身酸软无力。她睁开双眼,才发觉四处黑暗一片,外头不知是白天黑夜。她被锁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脚下还有哗啦啦的水流声,闭上
眼睛,凝神细听,甚至可以听到海鸥的嘶鸣。
她在海上……她当即反应过来,但屋门上上了锁,锁是用粗重的铁链打造的,单凭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打开。她虽是学医的,但被人这么猝不及防地抓进来,身上常备的药剂也都
丢失了,想要用药腐蚀掉那门锁便也不可能了。
哐当——
一声巨响,屋门被人从外大力推了两下。
“没有钥匙,开不了门。”外面的人窃窃私语。
钟可情刚要呼救,便听到另外一个人道:“要什么钥匙?将这船开到海中央,然后搞点炮竹过来,直接炸穿船底,你以为里面的人还活得成?”
“有道理啊!”推门的人附和道,“这附近就有炮竹厂,走,一起搬货去!动作快点,等姓贺的回来了,可就来不及下手了!”
砰、砰……
哐当、哐当……
几声金属声响,钟可情隐约能猜出两个人上了岸。
她原以为是两个路人,想要求救,却不想他们似乎是来杀她的,而且与贺迟还不是一路人。
心急如焚,钟可情却束手无策。
“快了!就快到了!”贺迟隐约看到了海上的亮光,整个人变得兴奋起来。唐糖就坐在他身边的副驾位上,但却感觉与他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他钓乌龟逗目标对象开心,她就在零下两度的水底潜了两个小时,第二天高烧到说胡话。他扮演老师
那次,与另外一伙拆白党杠上,她只身为他挡枪,受伤后不敢去医院,在家里整整煎熬了一个月……
她为他受了那么多苦,流了那么多泪,却从来都没有真正触摸到这个男人的内心。
贺迟停下车,开了门,拉起唐糖的手,一起朝着海边奔去。
唐糖却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了?”贺迟微微一怔。
唐糖惶然一笑,“你走吧,我不想走了。”
“你可要想清楚!”
唐糖面上露出一丝疲惫,“跟着你这么多年,我已经很累了,如果还要一路逃亡,我会觉得生无可恋,我不想这样活……”
“你回去是送死!”贺迟眉头一拧,怒斥道。
“你担心过我的生死么?”唐糖嗤笑出声,“相识二十多年,我一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你身后,你其实早就厌烦了吧?早就想把我甩开了吧?”
贺迟被她的话堵住,不好反驳。“带着一个季子墨实在是累赘,我不想被你们连累,我们分开跑吧。”唐糖提议,“你们走水路,我走陆路。秦叔最关注的人是你,你和季子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也许我还
有一线生机……”
贺迟也不知怎地,觉得心里酸得厉害,就好像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难受得无法呼吸。
“你……你真这样想?”贺迟的拳已经不知不觉间握紧,而扣着唐糖的手,也变得越发用力。
唐糖郑重地点头:“是!贺小迟,我们两个的路,只能走到这里了——”
贺小迟,多么久远的称呼。这感觉就像是童年时代的唐糖对着少年时代贺迟摆了摆手,永远说再见,再也不相见。他对她的感情说不清,或许是因为相处了二十年的关系,两个人之间唯一那点暧昧也转换为亲情了吧。不管唐糖心里怎么想,贺迟都不希望她出事。如果他真能转移秦叔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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