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安律师听话地点头,提着手上的东西,转身就往门口走,才走没两步,谢舜名的脸便阴沉了下去,压抑着嗓音,故作淡定道:“放下吧。”
安律师背对着他,还是禁不住一笑,蹲下身子,留下了东西,自顾自地出了门。
谢舜名淡淡瞟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强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看合同,偏偏此时屋外雷声大作,扰得人心烦意乱,一个字都入不了心。
谢舜名起身,捡起地上的包裹,刚要拆开,又眉头一皱,摔开老远,反复几次,他终于开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包裹。包裹里放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送给钟可情的新婚礼物“洛阳牡丹图”,唯一不同的是,那副画中央被人一剪子刺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它割成两段,寓意他们
二人再也无法和好如初。
包裹中央还夹了一张纸条,下面的小太阳清晰的挂着,很明显是钟可情的亲笔书:你我情义,有如此画,一刀两断,永不重圆!
十六个字铿锵有力,字字掏心,红色的笔水如同鲜血,映在苍白的A4纸上,触目惊心!
谢舜名放下残卷,一脚将那包装纸盒踢得老远。早知道就不看了!看了这些鬼东西,反倒更加觉得胸闷气短,心塞!
“安律师。”谢舜名的声音透着股压抑的愠怒。
候在门口的安律师连忙刷了卡进来,一脸谦恭的望着他:“谢少,有什么事么?”
“给我请顶级的画家,我要他一笔不差地复原这幅画!”谢舜名指着地上的残卷,冷声吩咐道。
那花卷破破烂烂,又是画工极其复杂的牡丹图,光上色就有十几道功夫,想要一笔不差的还原,难度堪比登天。
安律师虽然为难,但看谢舜名那愈发阴沉的脸色,只得强咬着舌头应承下来:“是。”谢舜名握着桌案上的摆台,望着摆台里钟可情唯一留下的那张照片,眸光不由凝结成冰,抿紧的薄唇突然张开,对着照片里的人冷声呵斥:“你毁画断情,我就画一幅一模
一样的给你!谁说破镜不能重圆?如果只有山崩地裂、天地颠倒才能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那么你可以期待一下,你头顶的那片天,迟早塌下来!”
流光医院重症病房区。
“谢总,就是最里面那间,转个弯就到了。”年轻的小护士很兴奋地给谢云指路,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全市首富。
谢云一贯风流,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有时候是真的有色心,而有时候便只是伪装,单单看他一眼,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谢云快步向前,绕了个弯,便进了过道最深处的那间病房。病房门口有两名警察守着,见他出现横臂将他拦住:“谢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来这里,自然是探望病人。”谢云面容严肃,眼眸之间略带了几分无奈,“我与季老太太也算是故交好友,她出了这样的事,我早该来探望的。”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看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人才道:“您进去吧,但您身后的保镖得留下。这里是重症病房,我们要保证病人的休息环境足够的安静。”
“明白。”谢云点了点头,而后朝着身后两名保镖摆了摆手。
两名保镖便悄悄退后了两步,静静站在楼道口,一动不动,就如同两个雕塑一般立在那里。
季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全身都插满了管子,口上还罩着呼吸面罩,连接着氧气机。她在水里泡了太长的时间,导致肺部受伤,脑损,整个人都意识迷糊,始终昏迷不醒。
谢云盯着病床上的人看了一眼,冷冷哼了一声:“当年叱咤风云的季老太,可真是老了!不过是喝了几口湖水就爬不起来了!真是不中用啊!”
病床上的人仿佛受了他的刺激,睫毛一颤一颤的,一双眼皮跳得厉害,偏偏就是费足了力气,也没办法睁开双眼。谢云见状,背脊一颤,眸光也不由眯成一线。他快步走到床榻边上,就着一旁的木凳坐下,突然扣紧了季老太太的手腕:“醒来!快醒过来!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不能这么容易就死了,不然谁来解我的疑?”
季老太太的中指动了动,胳膊处也有反射。谢云感觉到她那微不可查地反应,不由心头一震,一只浑厚的大掌更是加大了力道,紧紧扣着她的手臂,作势要掐断她的胳膊:“醒来!告诉我,她在哪里?宛如在哪里?
”
似乎是“宛如”两个字刺激到了病床上的人,又或者是胳膊处的疼痛太过剧烈,季老太太原本颤动着的眼皮猛然睁开,死瞪着天花板!“你醒了?”谢云震惊地望着病床上的人,急切地站直了身子,凑到她面前,冷声问道:“告诉我,宛如在哪里?我查到了,十一年前,她是在季家附近失踪的!你一定知道
些什么?”“失踪的日期就是季家大火那天。一夜之间,沈惠洁发疯,季子墨自闭……我就不信,整件事真的和宛如一点关系都没有?”谢云厉声逼问,可却如同雨点打在石头上,季老
太太只是睁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
“医生!医生……快来人!病人醒了!”谢云似乎急于寻找那个叫“宛如”的人,连忙触动了病床一端的警铃。因为季老太太住得是VIP加护重症病房,有两个专家医师随时候命,警铃才响了不到二十秒,两名身披白大褂、带着很厚的镜片的男医生便闯了进来。警察担心病人有什么
意外,也跟了进来。
“怎么回事?”主治医生看了谢云一眼,眉头一挑,不悦道,“这里是重症病房,闲人不可以轻易进出。”
谢云闷声不语,只是指着床上的病人道:“刚才她的手指动了,眼睛也睁开了。医生,你快帮忙看看她怎么样了。”主治医生听了听季老太太的心跳,手掌又在她的胸腔附近轻轻按压了两下,用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眼睛,而后收起所有的仪器,站直了身子对周围的人道:“还是老样子,大
家出去等着吧。”
“可是她的眼睛明明睁开了!”谢云还是不死心。主治医生转过身,表情严肃地解释道:“这是非常正常的生理表现,且不说病人现在脑损,有些感官不受大脑指令。就算是正常的人,也有人睡觉的时候睁着眼睛……这世
界上有很多事,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但从她各项生命体征来看,她还没有醒——”
“该死!”一贯沉着稳重的谢云,也无奈地低咒了一声。
主治医生耐心劝说道:“这位先生,我看你一定与病人关系不浅,你担心病人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凡事都不能强求的——”
谢云冷冷扫了他一眼,便甩袖离开。钟可情接到医院前台的电话,来不及等电梯,从医院六楼一口气冲到一楼,而后闯入季老太太的病房,推门进去,望着主治医生问道:“莫医生,我刚刚接到前台电话,说
我奶奶醒过来了?”
被唤作莫医生的男人摇了摇头,瞥了一眼病床,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是前台误会了。你奶奶只是眼睛睁开了,并没有醒。”
钟可情原本充满期许的眸光,又沉了下去。季老太太一日不醒,江美琴母女便可以继续逍遥法外。杀害李嫂,将季老太太害成重伤,人命在她们眼中根本不值钱,若是不早点让她们伏法认诛,只怕还有会更多的无
辜者会受到伤害!
“那季小姐,我们就先……”主治医生打了个哈欠,朝着门外指了指。
钟可情见他们两名医生眼中布满血丝,看上去已经连续熬夜熬了很久,再这样撑下去,身子也是要垮的。
钟可情感激地朝他们躬了躬身子道:“莫医生,华医生,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待会儿就要换班了,病房这边,我来看着就好。”
“也好,你也是医生,遇到紧急情况,相信你能比我们处理得更好。”莫医生说罢,便拉着另一个医生匆匆走出了屋子。方才进来帮忙的护士和护工们也纷纷走出病房,最后两名警察也走了出去。等到屋子里的人都走尽了,钟可情才静悄悄地将凳子从床尾移到了床头,而后靠着季老太太趴
了下来,满目心思地望着她那张老态毕现的容颜。
季老太太这个人,逞强了一辈子,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为了家族利益,连亲情都被她算计得商业化了。
钟可情并不喜欢她,甚至有些讨厌,但讨厌归讨厌。她毕竟是她的外婆,是钟妈妈最为敬爱的母亲。为了母亲,她自然要想法子保住她的命。好些天不洗澡,季老太太的身上已经有些怪味了。钟可情拧了拧床头水盆里的湿毛巾,而后从双腿开始,帮她简单地擦拭身体。当擦到她的右手的时候,季老太太的手掌
突然一抖,握紧了钟可情的手腕,颤着声音道:“去,去香山野墅……”
“奶奶!你醒了?”钟可情吓得一跳,想要伸手按警铃喊医生,却被季老太太拽紧了手臂。老太太双眸混沌,意识却是清醒的,朝着她坚定地摇头。
钟可情这才明白过来,方才有人来探望她的时候,她就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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