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秦菁容不得多想,赶紧一把搀扶了姚女官起来。
姚女官神色焦灼的摇摇头,“皇上那里奴婢去过了,可是皇上正在和两位丞相大人议事,大总管说不敢贸然进去打扰,皇后娘娘那边也着人前去通禀了,只是奴婢实在害怕,不得已只好过来请殿下帮忙拿个主意。”
景帝不方便接见,萧文皇后又是个不担事的,姚女官的话在情在理完全没有破绽,秦菁当即也不再迟疑,匆匆回头吩咐了墨荷几句就跟着她快步往秦薇帐子的方向走去。
姚女官垂首快步走在前面,步子显得有些慌乱,其实在秦菁借口拒绝墨荷随行的时候她便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只是却已经没有退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履匆匆的在林立的帐篷中间穿梭,秦菁很快发现姚女官几乎是慌不择路,绕过几个帐子之后已经飞快的甩掉了身后众人的视线,横竖周围都是到处四下里巡逻的禁卫军,只要自己大喊一声马上就会有人冲过来救驾,秦菁倒也不怕她会对自己怎样,而且她心里也几乎是笃定了姚女官此行的目的应该是找自己求助的,所以她便安之若素佯装对周围的一切好无所察的随着姚女官的脚步一路前行。
而此时的姚女官却没有她这样的好心情,她是来找秦菁求助的不错,但是这样性命攸关的事却是需要好好斟酌怎样开口才能打动秦菁为她所用,她心里暗暗思忖着要寻一个合适的开场白,心不在焉之下脚下步子就渐渐的慢了下来。
两人绕过最后一座圆顶帐篷已经接近营地的边缘,再往前便是为随行侍卫临时搭建的长条帐篷,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士兵们也都聚到远处开灶做饭,此时帐子里是没有人的。
姚女官还在魂不守舍的埋头快步往前走,秦菁无奈的摇摇头,还是先她一步止了步子,叹了口气道,“姚女官,不必走了!”
姚女官本来正在走神,乍一闻听秦菁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脱口道,“长公主,还没到!”
秦菁停下来,低头整了整裙摆,像是无意识的四下打量一遍,最后才是缓缓开口说道,“这里四下无人,岂不正是个好去处?你有什么话便直说了吧,看看足不足以说服本宫恕你的刻意诓骗之罪。”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带了一点笑意,偏偏那双漆黑的眼眸当中染了夜色的微凉,怎么看都让人遍体生寒。
“公——公主——”姚女官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意图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人识破,她张了张嘴,刚刚准备好的说辞早已抛到九霄云外,震惊的看着秦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菁见她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先发制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便不再跟她耗下去,单刀直入的反诘道,“怎么难道你不是谎报皇姐的病情故意将本宫引至此处的吗?”
姚女官脸上露出一丝几乎可以称之为恐惧的惊异神情,但是很快的,像是已经下了某种决心一样,这种恐慌的情绪瞬间消散,她膝盖一弯便直直的跪在了秦菁的脚边,仰起脸来字字坚定地说道,“奴婢知道长公主蕙质兰心,这点小伎俩定然瞒不过您的眼睛,可奴婢也知道,长公主您宅心仁厚是最宽厚善良的人,您同我们公主是一起长大的,这一次也唯有您能救她。”
姚女官说着便是一个响头郑重的叩在地上,野地里很多的碎石瓦砾她也不避讳,额角恰巧被石块磕破,紧跟着就流出血来。
若是还在当年,秦菁或许马上便会动容,可是这一世她学的精明了许多,明知道是苦肉计的戏码又怎么会这样轻易的照单全收?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秦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缓缓说道,“你这话本宫怎么就听不懂呢?皇姐的伤自有太医替她诊治,本宫身上又不曾揣着灵丹妙药。”
“长公主!”以秦菁的指挥不可能听不懂她话里的暗示,姚女官见她不肯上钩,被逼无奈之下终于暗暗咬牙下了决心,凄然笑道,“事到如今,奴婢也不敢再作隐瞒——您马鞍下面的那根钢钉并不是隋安放的。”
“姚女官,你是皇姐身边得力的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这样的道理你还不懂么?”那根钢钉是婗靖公主的手笔,自然不可能是隋安放的,秦菁虽然心知肚明脸上表情却是忽的冷凝下来,怒声斥道,“之前可是你在父皇跟皇祖母面前诅咒发誓的指证永安侯谋害皇姐的,现在莫不是糊涂了?你可知道就凭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本宫就能奏请父皇定你一个诬陷忠良的罪名?”
姚女官已然是豁出去了,虽然还摸不透秦菁的心思,她却也不甚畏惧,只是死咬着牙关脸上露出坚定之色,道,“奴婢的罪过奴婢愿意领受,可大公主是无辜的,奴婢是实在不忍再看他继续在永安侯府受苦才会擅作主张出此下策的。”
秦薇同郑硕之间原就没有半分情意,虽然当初秦薇出嫁的时候秦菁年纪尚小,但有些事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那一年秦薇及笄,因为母妃早逝她心里感怀,行了及笄礼的次日便奏请景帝乔装了带了两个随从去到供奉着齐文妃灵位的灵隐寺烧香请愿,不巧的是那一天正值上元佳节,灵隐寺正在举行庙会,秦薇又是初次独自出宫,和身边的随从都不熟悉那一片的环境,行走间就被拥挤的行人冲散了,十五岁的青葱少女又生的美丽灵动,不知怎的就惹了当地一个地痞小霸王的眼,不由分说便是上来强抢,秦薇当即花容失色,恰巧那一年新晋的吏部侍郎纪云霄经过救下了她。
纪云霄其人正是双十年华人又生的风流俊俏,内里更是学富五车文武全才,亦是那一年殿试三甲的魁首,很得景帝的赏识和器重,与秦薇可谓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绝配,再加上他们彼此间一见钟情,成就的自然是一段金玉良缘。
景帝见他们彼此有意,再加上有纪云霄的授业恩师白穆林亲自保媒,也欲玉成此事,便办下圣旨赐婚。
大秦虽有男女大防之说,但订了婚的男女之间却不是很忌讳,那段时间秦薇与纪云霄便经常相约一同游玩,或吟诗对弈或纵马踏青,很是羡煞了一干自诩才子佳人的风流雅士,这本来是水到渠成的一段好姻缘,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她们婚期将至的前三个月,纪云霄奉命巡视南方水患时却传来噩耗,说他坠下正在紧急修建的防洪堤坝而葬身江河,竟然连尸首都没有捞到。
秦薇闻讯大受打击,一度卧床不起,偏偏这时永安侯府上了折子要为世子郑硕求取秦薇,秦薇同纪云霄虽然还没有正式成婚但到底是定过亲的,景帝为了脸面声望本来也是不肯的,可是好巧不巧紧跟着重阳晚宴上闹出了刺客事件,郑世明一死,景帝心里对永安侯府便存了愧疚,不仅钦赐郑硕世袭了爵位还把秦薇指给了他。
因为郑硕本就对秦薇存了求娶之心,而两人婚后的日子也过的和顺便绝少有人会往旁的地方想,但由这次是事情看来这两人之间实际上是用“怨偶”二字来形容也不为过的。
“事到如今奴婢也顾不得我家公主的面子了,早些年长公主您年纪还小,可能不记得,当初大公主的驸马人选并不是永安侯啊,”秦菁想着不由微微失神,姚女官便是面有恨色,语带悲戚的继续说道,“若不是纪大人意外亡故,这驸马是怎么也轮不到他郑家人身上?当初大公主嫁过去本就是不情愿的,但是为了皇室的尊荣和陛下的脸面,仍然强颜欢笑的与永安侯做了六年的夫妻,可是这些年她与驸马的关系看似很好,实际上大驸马这个人心胸狭隘,早就因为当年纪大人的事而记恨上了公主,私底下想尽了办法折磨她,昨儿个奴婢是顾及大公主的脸面而故意遮掩,奴婢说她养外室已经是给他留足了情面,不仅如此,他更是隔三差五就带些下贱的女人回府厮混,甚至有一回还被公主撞见了跟茶水房新来的婢女一起在主卧房里——”
姚女官说到此处已经咬牙切齿愤恨到了极点,秦菁更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郑硕此人心胸狭隘她是有所耳闻的,却不曾想背地里竟然如此乱来,难道他就不怕秦薇回宫将他的所作所为禀告给景帝知道吗?但转念一想她又马上明白过来,秦薇也有致命的把柄捏在郑硕手上,安绮就是她的致命伤,一旦让景帝知道了安绮的真实出身,只怕是这个孩子马上就会被灭口已遮掩家丑。
秦薇这些年来遭受的痛苦让秦菁大为震惊,想到她每次在人前竭力微笑的样子,胸口就被压着一口气,异常的难受,只是震惊之余她也马上意识到此刻并不是追求这些既定事实的时候,便不着痕迹的敛了神色,又把话题带回去道,“你刚说那马鞍下面的钢钉其实不是隋安放的?”
“是!”姚女官用力的擦干脸上泪痕,点头承认。
“哦?这倒是怪了,难道那钉子会自己长到马鞍底下?”秦菁脸上露出几分惊疑之色,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的冷嗤一声,道,“你还不肯说实话吗?那马鞍上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是——”姚女官被她的声色俱厉吓了一跳,可是张了张嘴,话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枚钢钉究竟是哪里来的,本来她还以为是秦薇临时起意而做下的,却没有来得及告知自己,可是刚才秦菁走后她也跟秦薇证实过,竟然连秦薇也不知道那枚钉子的来由,只不过是她遛马的时候感知到马鞍下面被人动了手脚,便灵机一动而利用了这个契机。
其实说来她这举动也着实是十分冒险,亏得这姚女官应变的能力非同一般,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图,进而迅速安排上演了一出御前告状的戏码把脏水泼到永安侯身上。
从她在景帝面前站出来的那一刻起姚女官就已经是报了必死之心,此时面对秦菁的质问,为护秦薇她本来是想自己把这个罪名担下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与秦薇主仆情深,就算她此时承认了别人也必定会认为是秦薇与她合谋上演的一出苦肉计。
思绪飞转之下姚女官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便定了主意,她抬起头来看着秦菁字字恳切道,“长公主,那枚钢钉的由来奴婢确实不知,奴婢只是在听闻大公主出事之后临时起意才想着把这个罪名嫁祸给永安侯,以便让公主借机摆脱他。”她说着却是欲言又止的顿了一顿,试探着小声说道,“但是众人皆知那金线儿是您的坐骑,且不说那马鞍上是谁做了手脚,就冲着我家公主此时命悬一线的处境,请您可怜可怜她,帮她一把吧!”
姚女官说完,不等秦菁反应已经砰砰砰的在地上磕起头来,全然不顾那些瓦砾碎石的撞击,不过片刻额头已经磕烂了,血肉模糊甚是骇人。
虽然明知道她对自己所言的一切不可能全是实情,但只冲她袒护秦薇的这片赤胆忠心,自己再这么袖手旁观便说不过去了。
“够了!”深吸一口气,秦菁冷声喝止了她不停叩头的动作,道,“是皇姐让你来找宫本的?”
“长公主不是的,这是奴婢一厢情愿的主意,大公主并不知情。”姚女官抬起头来慌忙摆手,像是生怕把秦薇牵扯进来的样子。
说到底秦薇的个性秦菁还是了解的,她的脾气虽好,骨子里却也是个倔强骄傲的个性,既然之前她不肯在自己面前坦诚一切,此时是定然不会借再姚女官之口再来求自己。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冷眼扫了姚女官一眼,“所以呢?你想让本宫做什么?”
姚女官的心里瞬时燃起一线希望,她一张脸上血泪交流,带着说不出的哀求语气道“长公主,奴婢也是逼不得已才来求您的,您是知道的,皇上心里对着老侯爷总有几分愧疚,今时今日他虽然圈禁了侯府的一干人等,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未必真就会处置了他们,只是如今事情闹到一步,一旦驸马翻身,必定会将此事加倍报复在公主身上,所以——所以——”她话到一半却吞吞吐吐的迟疑起来,目光凌乱的四下里漂移了半天才像是下了决心重新抬头对上秦菁冷然无波的双眸道,“众所周知,在宫里太后娘娘是最听您的话的——”
姚女官的话点到即止但意思很明显,景帝虽然是整个事件的决裁者,但梁太后的态度他却是不能不顾及的,而现如今在这宫里梁太后最为倚重的人便是秦菁,只要秦菁能煽动的了梁太后,那么永安侯一家不死也得死。这份心思虽然歹毒,但在此时你死我亡的关键时刻——
还是应了那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因为拿不准秦菁最终的态度,姚女官虽然说的期期艾艾,眼睛里却是希望与绝望交汇在一起的复杂光彩,矛盾的让她自己都惶惶不安。
而此时秦菁想到的却是写经年往事,上一世,她这位贤良淑德温婉大度的皇姐其实并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在外人看来她的确是过的美满幸福,可事实上她却只活到二十七岁就因为病体缠绵而香消玉殒,这命数,几乎是同她的母妃齐文妃一模一样的,而安绮——
紧随其后也跟着夭折了。
那时候她只是为秦薇和安绮觉得痛心和惋惜,现在整个脉络逐渐清晰起来,也许秦薇郁郁寡欢缠绵病榻是真,至少安绮的死,必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也许就是因为知道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下去秦薇母女一定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她才愿意多管闲事的帮她一把,尽管这一次秦薇算是间接利用了自己,但是无可否认,在秦菁的心里,她其实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皇姐的,尽管——
她此时展现在她眼前的一面有可能都是假的。
秦菁沉默着与姚女官对望片刻,最后才是不冷不热的随口问道,“那个隋安现在何处?”
听她这样问便是应承下来了,姚女官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喜色赶紧回道,“大驸马养在外面的女人实则是隋安的表亲,前天夜里云都传信来说那贱人动了胎气情况不大好,当时大驸马正跟几位同僚进山狩猎,隋安便是偷偷去了那个贱人那里。”姚女官想了想,赶紧的又补充,“早在告知皇上之前奴婢已经遣人过去了,皇上派出去的人应当是找不到他了。”
“死无对证?”这样说来隋安便是已经被灭了口,只是以景帝对郑世明的心思,死无对证之下只怕还是会不了了之。
“是!”姚女官点头,脸上还是忍不住的露出焦灼之色道,“所以眼下唯一能促成此事的便只有太后娘娘了。”
“你以为皇祖母是那么好糊弄的吗?只怕她心里早就对这件事的原委猜测的七七八八了,此时我去一说无疑便是坐实了她的猜测。”秦菁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以皇祖母的个性,知道有人戏耍于她,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的确,梁太后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她断是不肯受人愚弄的,到时恼羞成怒之下指不定就会适得其反。
姚女官顿时胆战心惊起来,后背很快便被汗水浸透了,缓了半晌之后她才勉强收摄心神仰头对秦菁道,“那——现在便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那道不尽然,本宫始终相信事在人为。”秦菁微微闭目摇了摇头,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姚女官分明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一闪而过的诡谲光影,那一抹幽光仿佛是燃自地狱的鬼火,只明亮一闪便如锐利的刀锋猛地豁开人的心口,透进一股风来。
姚女官几乎是被她吓到了,口中却是不受控制的脱口道,“是——什么——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秦菁感觉到她的颤抖,便是微微一笑弯身拉着她的手将她扶起来,她看着她一直一直在微笑,那双眼睛里却是任凭姚女官怎么用心寻找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笑意,最后她却在她的唇齿翁合间听到了那几乎微不可闻却字字诛心的两个音节——
“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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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妹纸们,在连绵暴风雪的摧残下一向自诩体格健壮如牛的某只昨天终于光荣的被放倒了,今天一整天总觉得脑袋往家里了,到现在才把今天的口粮憋出来,让妹子们久等了,因为我感冒了就不嘴嘴你们了,心领神会哈~
ps:我实在撑不住了,现在要滚去睡,明天的稿子还跟天上的浮云飘在一起,所以……你们懂得,明天应该更的也会很晚,要睡美容觉的妹子表等,后天早上看也是一样滴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