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多雷电,也是常识。正如方御史所说,还是人祸大于天灾。这人祸在于,明知夏日多雷电,为何不早做布防?明知雷电易起火,就该事先引雷避电——”
“引雷避电?”太子打断他的话,转头问道,“钟大人。仓库屋顶上可设有鸱鱼?”
鸱鱼是古人用来装在屋顶上用来避雷的金属物,常作鱼型。
钟大人昨夜该查得都清楚了,此时伏身道:“殿下,此仓库乃新建。的确不曾装设鸱鱼。”
太子又问:“那南京城内外被雷电击中的人家,是否装有避雷之物?”
钟大人静默了片刻,方道:“被雷电击中的屋主,皆贫寒。”
百官哦啊声此起彼伏。
贫寒之家,哪有钱装鸱鱼啊!
太子人颔首道:“父皇。方大人与练白棠所说不错。昨日之灾,确是人祸大于天灾。若是提前装好鸱鱼,何至于此?”
一直得意的汉王此时面色微变。想说什么,却被英国公张辅一个冷冽的眼神阻退了回去。
他只能忍气吞声,愤恨不休的瞪了眼白棠。巧舌如簧的贼骨头!
皇帝神清气爽,正色道:“太子所言有理。钟大人,立即彻查城内鸱鱼的安置情况,妥善处置相关事宜。”
钟大人忙应道:“臣遵旨!”
方御史再度目瞪口呆:他,他不是这个意思啊!怎么事情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呢?
他极会见风转舵,立即重重磕了一个头,大叫“陛下英明”,引领了朝堂上一番称颂后,佯作不解的问白棠:“练公子。本官还有一事不明。”
白棠笑应:“方大人客气了。”
方御史也不废话:“本官就想知道,你囤积这么些木料,所为何用?”
朝堂顿时又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就连徐裘安,也一时无语的盯紧了白棠。
白棠眨了眨眼,好象不太明白他这问话意思似的道:“买那么多木头,自然是为了造房子啊!”
哄的声,朝上一片大笑!
就连皇帝,也忍不住莞儿,与国师挤了个眼睛:这小子,贼滑头!
徐裘安大喘气:造房子?他怎么没想到呢!
方御史被笑声燥得面红耳赤:“你、你要造多大的房子,需要这么多木料?”
白棠理所当然的道:“各位大人有所不知。在下之前身无长处。唯有一间书斋铺子傍身。幸与秦家合作贩茶,颇有收益。择地建房是当务之急。在下想着扬眉吐气将来五代同堂。故决定建一幢江南水乡的大园林。一算之下,各种木料自然是多多益善。只是这地皮难找,于是就先把木料买了回来。正巧徐三爷古道热肠,替我寻个了地儿暂时存放木材。”
这理由,顺当得怎么都没法反驳啊!
方御史干笑两声:“原来如此。练公子财大气粗!”
白棠微笑道:“财大气粗不敢当。建房乃百年大业。在下不敢掉易轻心而已。”他顿了顿,伏身磕首道,“正如陛下北京建都,更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万年大计。白棠愿将手中所有木料,赠于朝庭,以解燃眉之急!”
方御史身子一晃,默默的退回文臣队列中,双唇紧闭手脚冰冷。心底懊悔万分:千不该万不该,让练白棠进殿面圣。应该直接说动陛下三司会审拿他入狱。那时,案子怎么定夺,还不是他们说得算?
偏偏皇帝舍不得拿徐裘安顶罪,硬是给了练白棠殿前翻身的机会!
拱手送上木料在皇帝眼里不过是个识大体甚至是投机取巧的举止。但“迁都北京乃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万年大计”这一记马屁,正好拍中龙屁股!拍得朱棣眉开眼笑:这小子不仅识大体,还是个有眼光有见识的有才之士!一个赏字凝在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却问:“也不能白拿你那么多木料。你想要什么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