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知道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延卿拖着沉重的锁链,颤抖着想要握住青衣的手,却被她一个闪身躲过。
青衣对延卿早已没有了爱,有的只有刻骨的恨意。看到他这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只觉得可笑:“爱我爱到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爱到让别的女人毁我容貌,夺我性命?”
“你爱的只有自己吧!”陈瑜忍不住说了一句,所谓的爱青衣,也不过是发现死后钱财儿女都是一场空,才想起青衣纯粹的感情。青衣虽然傻,但是被她爱上的男人却是最幸运的。
延卿看着青衣的脸一点点裂开,上面布满蛛网一样的伤痕,终于痛哭失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青衣多么爱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今就连变成了鬼还要带着一脸的伤痕。这都是他造成的,就算永生永世在刀山跋涉,都无法赎清他的罪过。
青衣这时朝小吏一拜,郑重的谢道:“多谢大人,我该问的已经问完了,劳您带他回去吧。”知道自己死后,延卿并没有过上逍遥的日子,反而一家四口葬生风暴之中,她的心情出奇的畅快。
“凤双,风双——”被小吏带走的延卿一声声呼唤着青衣的名字,渐渐消失在氤氲的烟雾之中。
延卿离开之后,青衣突然跟陈瑜说:“我感觉我的执念已消,可能不用多长时间就能转世投胎了。”
跟延卿的恩怨已了,班主和师姐也已经不在,她在人世已经没了眷恋。这些年来,她也没有害过人命,应该能投胎吧。
陈瑜想起村里要死要活的几个小媳妇,就对青衣没好气的说道:“我看未必,你是没有直接害人命,但是挑拨人家夫妻失和,地府没有抓你回去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还想投胎,哪有那么容易?”
“不会吧?有那么严重吗?是那些男人不经逗,管我什么事?”青衣有些心虚。好像是跟她有那么一丁点关系,但是他们要是心志坚定,又怎么会移情别恋呢?
她每次诱得男人为她抛妻弃子之后,很快就消失了。这些男人后来找不到她,大多也都跟妻子重新过日子去了,只是以后的鸡飞狗跳她就不负责了。
陈瑜看青衣那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她也明白,如果没有她,这些乡下的汉子十个里面至少有九个半能跟媳妇过一辈子的。
不要说没有她这些男人日后也会变心,这些农家汉子,有几个能遇到青衣这么大的诱惑,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抛弃家庭。
这些农家媳妇也不指望男人天天说什么情啊爱啊,只要顾家顾儿女,得过就且过了。毕竟这时候离婚还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她们要是回了娘家,也很难有立足之地。
所以只要男人肯回头,她们还是得见好就收。只是破镜重圆,这裂痕终归一直在心中,日后吵吵闹闹是少不了的了。
“不如问问盛川大哥?”素云提议,王盛川之前在地府就是负责审核鬼魂生前罪过的,应该对这些比较了解。问问他如果想要投胎,需要怎么弥补过失。
晚上陈瑜找到刚刚锁魂归来的王盛川,问起了青衣的事情。王盛川鄙夷了一番不男人的延卿之后,就跟她们说:“这位姑娘虽然挑拨了他人夫妻感情,但是终归没出人命。只要想办法帮助到因她受伤的女子,赎清过错之后,就可以转世了。”
至于方法,他就没有多说了。这个没有一个硬性的规定,就看她自己怎么做了。
陈瑜想到这几天村里那些男人隐晦的打听什么人的下落,就为青衣出了一个主意:“不如你去想个法子吓吓那几个男人,让他们知道你是厉鬼,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什么歪心思都不敢动了。”
“这个主意好,我今晚就过去,吓他们个半死,让他们以后看到漂亮女人就害怕,以后乖乖守着自己媳妇过日子去吧。”青衣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吓他们个哭爹喊娘。
陈瑜上辈子死的时候也不过21岁,算上重生回来这两年多,也不到25岁,性子并不算太沉稳。对这种热闹,她还是忍不住要去凑一凑的。
晚上陈瑜贴了隐身符,跟素云一起缀在青衣后面,就往今天的第一个目标,马建伟家跑去了。
到了马家,陈瑜隔着窗户往里一看,香花还唉声叹气的躺在床上,马建伟则是心烦意乱的在屋里踱步,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看爹娘都睡了,他就悄悄拿了一包鸡蛋糕出了家门。
香花一听他的脚步声,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了。但是拦也拦不住,打也打不过,骂几句婆婆还护着,这日子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她左思右想,干脆解了裤腰带往房梁上一挂,踩着凳子就上去了。刚要把脖子往里伸,香花又怕系得不结实,上手就拽了一下试试。结果轻轻一拽,裤腰带竟然断了!
香花以为这条裤腰糟了,不结实了,又换了一条新的,结果还是一拽就断。试了好几回,最后连床单都换上了,还是不行。
“这是老天爷都不想让我死吗?”香花抹了一把泪,最后还是找出针线缝起腰带和被单了,死也死不了,那就活一天是一天吧。
看到香花终于不再试图寻死了,青衣才松了一口气。素云拍着她说:“让你不干好事,这回差点害了一条人命吧?”
青衣不好意思接话,转身跟着马建伟过去了。还是赶紧将功补过,明天还香花一个迷途知返的丈夫吧。
马建伟提着鸡蛋糕走到地头一个废弃的砖窑里,轻轻叫了一句:“小凤?你在吗?”听着砖窑里传来的回声,马建伟摸了摸胳膊,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难为小凤一个姑娘家,躲在这种阴森的地方。马建伟想到这里,内心就升起了一股勇气,提高了声音接着呼喊“小凤”。
“你在叫我吗?”青衣贴着马建伟的后颈吹了一口气,拉长了声音轻声问道。
马建伟只听出了青衣的声音,高兴的回头去看,结果只看到一个满脸疤痕的女鬼,一双惨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脸上还在滴着血。
“鬼呀——”马建伟扭头就跑,再也顾不上找什么小凤大凤了。刚跑了没多远,就看到前面有个身影,依稀是小凤的样子。
果然,那个影子清脆的声音传来:“马大哥,你在找我吗?我在这里!”说着那身影还冲他挥了挥手。
马建伟心惊胆战的看过去,果然是小凤那张秀丽的脸,他伸手就要拉对方,慌张的说:“小凤,快跟我回去吧,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刚才在砖窑里看到一个满面疤的……”
那个字他不敢说了,他一个大男人都怕成这样,小凤要是遇到了,不是更要被吓坏了。
谁知小凤却丝毫没有惧意,笑盈盈的问马建伟:“满脸疤的什么?女人,还是女鬼?是这样吗?”说着抹了一把脸,露出一张让马建伟恨不得昏过去的容貌。
“啊啊啊啊——”马建伟一甩手,惊恐的大叫着往村里狂奔。身后是青衣如影随形的笑声,让他恨不得多生几条腿,一眨眼就能跑到家里去。
马建伟一直跑到村里,“小凤”还时不时的出没在他身边,直到他进了家门,看到灯下补床单的香花,才发现那个噩梦一样的影子终于消失了。
陈瑜看得十分解气,这样见色起意,不带脑子的男人,就该好好吓吓他。回去后她对青衣说:“多吓他几次,最好在香花出现时候你就马上消失。”等他发现香花是他的护身符之后,看他还敢不敢对香花不好。
于是没几天,队里就出现了一件稀奇的事。社员们突然发现,前段时间闹得最厉害的马建伟和香花两口子,居然和好了!这回香花反倒端了起来,马建伟天天跟进跟出的,不舍得离开媳妇半步。
马建伟也无奈啊,他晚上只要一个人在的时候,就会时不时看到小凤,一会儿是少女的脸,一会儿是血盆大口,一会儿两眼流着黑血。只有在香花身边才能安生,他只能跟媳妇忏悔,说自己昏了头,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老话说,丑妻近地家中宝,果然不是骗人的。香花虽然长得比小凤差远了,但是她好歹是个人啊。他现在别说小凤,就连看到陈瑜这样长得好看一点的女孩子就心里直哆嗦,总怀疑对方下一秒就会变身,吓他个肝胆俱裂。
马建伟和香花这事还只是个开头,之后一段时间,那些突然闹矛盾的恩爱夫妻也都陆续重归于好了,甚至比之前还黏糊。
把队里的几个男人惩治了一遍,青衣就要离开了。她以前祸害过的人家,还要想办法去弥补呢。
“我走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时候。”青衣虽然有些不舍,还是坚持要离开。人世间没有她留恋的东西,她要尽快还清欠下的债,早日投胎。
陈瑜也懂她的心思,微笑着说:“希望再也不见。”最好直接还完就去转世,而来世谁也不认得谁了,所以说再也不见。
“遇到不好解决的事,记得回来找我们啊!”素云还是有点担心青衣,总觉得她太傻,怕她遇到麻烦。
“知道啦——”青衣应了一声,转身飘然离去。
屋里,雪松手持念珠,轻声为青衣念了一段经文,阿弥陀佛,希望她多积功德,早日转世。
“雪松,快来帮忙!春明叔家的家保丢了,咱们帮着去找找!”雪松一段经文刚刚念完,吴烨就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跟雪松说道。
李春明的儿子丢了?陈瑜吓了一跳:“确定是丢了吗?什么时候不见的?”
“应该是丢了,今天半下午就不见了,他们两口子找到天黑也没找着,这才找了队长帮忙。这会儿没事的都出去找了,说是不行就去后山找找。别是孩子不懂事,自己跑到山里玩找不到路了。”
吴烨说完就走了,春明叔两口子都快急死了,他得赶紧去帮忙。李春明今年都四十多了,早年媳妇一直没生孩子,没想到四十岁上媳妇突然怀孕了,生下来还是个带把的。
大家都说他“眼看罢园了,又结了个瓜”。李春明更是宝贝这个唯一的老来子,养到六岁都没让他下过几次地,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这要是找不回来,可不是要了他们两口子的命了。
雪松二话不说就跟着吴烨往外走,陈瑜也迅速跟上。她是知道,这孩子要是自己走丢的倒还好说,就怕碰到什么东西。
队里的一群人举着火把,村里村外林地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见到孩子,最后只能去后山看看了。陈瑜躲到一边随手抓了一个小鬼,问他有没有见到家保。
被抓的这个又是那个倒霉的癞头鬼,他毕竟是太平村土生土长的鬼,看陈瑜没有再做什么,就偷偷回来了。没想到刚回来不久,又被她抓住了。
“我没有见过,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要是找到了,也不用别的,麻烦小神婆帮我找个媳妇就行。”癞头鬼讨好的笑笑,听到陈瑜答应有合适的帮他牵线,才飞快的帮陈瑜打听去了。
很快癞头鬼就回来了,他带回来一个不太乐观的消息。有小鬼在山上见过一条大蛇,肚子隆起,似乎是个小孩的形状。
这时,远处有人喊了一声:“大家快来,这里有条大蛇!”
大蛇?陈瑜想到癞头鬼的话,迅速赶了过去。等她到的时候,正看到山坳里一条白色的大蛇摆了摆尾,风一样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素云回来了。她皱着眉头对陈瑜说:“这条蛇恐怕不是普通的蛇,我追了半天都没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