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今夏忍不住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却正正对上陆绎的双目,她赶紧复闭上。
“你若真困就睡,这么装不累么?”陆绎抱着她边行边道,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今夏偷眼看他神情,想知晓他是不是着恼。
刚进小院,一直不安等着他们回来的淳于敏看见今夏被陆绎抱着,先是一愣,紧接着关切问道:“袁姑娘怎么了?受伤了?”
今夏大窘,赶忙挣扎下地:“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为了证明自己当真没事,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挨到沈夫人身侧,扶着她笑道:“姨,我们这边还有个人,得请您去看看。”
“你这孩子事儿还真多,”丐叔直摇头,“像你这么会生事儿的,得弄个太医院跟着才好。”
“叔,太医院哪里比得上我姨。”
今夏挽着沈夫人,引着她往阿锐房中去,转头望了陆绎一眼,满满的欲语还休:我这趟也算是颇有收获,您大人大量,就别和我计较了。
阿锐房中,沈夫人为阿锐把过脉,皱了皱眉头,又取了银针试探他的穴道,连着试十几处穴道才停手。
“如何?”陆绎问。
阿锐也紧盯着沈夫人。
“能治,”沈夫人简短道,“只是……”
“前辈但说无妨。”
“中毒之后,他身上经脉受损,毒虽已解,但要使经脉回复,需每日用金针刺穴,由此刺激经络,让经络慢慢回复。”
“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少则数日,多则月余,要根据他的身体状况而定。”
陆绎问道:“不知前辈可否能留下来替他疗伤?”
“正是此事为难。”沈夫人抬眼看他,不避不让道,“我离开扬州,便是不想与你们官家有瓜葛。当日如此,今日也是如此。”
阿锐眼中原本已有些许光亮,听了这话,顿时暗淡下去。
“姨……”今夏未料到她这般干脆地拒绝。
“可是他并非官府中人,前辈可否再考虑一下,”陆绎劝道,“诊金方面我可以加倍。”
沈夫人摇摇头,朝一旁的丐叔道:“我们走吧。”
今夏瘸着腿,蹦跶着追上前,急唤道:“姨、姨……等等……”
“你这伤口,再换两次药就好了。”沈夫人停住脚步,看着今夏,“你该知晓,我并不欠你们的,想治什么人,全凭我自己做主。”
“是是是,姨,当然都听您的!”今夏陪着笑,扶着她朝外走,边走边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当晚辈,肯定一个不字都不说。我和大杨今儿的命是您和我叔救的,您总得让我们好好谢谢你们吧,我家大杨最会做饭了,姨您就赏个脸,和我们一块儿吃顿饭,我叔也得喝杯酒,压压惊是不是?”
沈夫人瞥了眼丐叔。
丐叔立时做出一副妇唱夫随的模样,恭顺道:“我都听你的,酒什么的……我不在乎。”
沈夫人忍俊不禁,笑了笑。
今夏趁机踢了踢杨岳,杨岳会意,忙道:“两位稍坐,我现下就做饭,很快、很快就好。”说罢,他就急急赶去灶间。
“先说好了,用过饭我就走。”沈夫人道。
“那是自然,姨,您稍坐一会儿,我给您煮一壶好茶来。”今夏殷勤道。
沈夫人没奈何地拉住她:“你别闹腾了,伤口若是裂开,又要换一次药。”
今夏呲牙道:“好像已经裂开了。”
待沈夫人重新给今夏换过药,陆绎才将她送回房中休息。
将她放到床上,陆绎轻轻叹了口气,虽然知晓她的伤口沈夫人已处理过,没有大碍,可此前听杨岳那番讲述,她今日着实惊险万分,若非正巧遇上丐叔,说不定现下她早已……他不敢再往下想。
今夏脑中转的还是怎么才能留住沈夫人一事:“沈夫人这事,怎么办才好?”
“她的事怎么办我不知晓,不过你私自出行,是要扣银子的。”陆绎悠悠道。
今夏不满道:“哥哥,能不能别老拿银子说事儿,伤感情。”
陆绎靠过来,近到她都能数清楚他的睫毛时才低低道:“你,能不能听点话?”说这话时,他眼底有一片模模糊糊的水泽,她看着,心里隐隐不安。
“你真的很担心我?”她问。
也不知为什么,她虽然知晓陆绎喜欢她,可总觉得并不真实,想他多半是觉得自己有趣或是好玩,喜欢自己便像是喜欢小猫小狗一般。加上陆绎平常对她也是戏弄调侃,玩闹一般,她并不曾想过他当真会为自己担心。
陆绎不语,目光挪开些许,手轻轻掠着她前额的头发。
“不用担心,我命大得很,不是和你说过么,我有金甲神人护佑,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他这样,倒叫今夏心中愧疚得很,觉得还不如被他狠狠责骂一通,只得胡言乱语地安慰着他。
闻言,陆绎微微笑了笑,过了半晌,才道:“就算是为了我,再小心一点,再谨慎一点,行不行?”
“……嗯,我知道了。”甚少听他说这般软话,今夏心里也不好受。
陆绎长长地叹了口气,似要将心中的不安遣走。
今夏岔开话题道:“沈夫人不肯留下来给阿锐疗伤,这事怎么办?”
“她对官家排斥得很,看来是没办法。”
“哥哥,你是堂堂锦衣卫四品佥事,怎得会没法子呢?”
“沈夫人于我有恩,”陆绎叹了口气道,“锦衣卫的手段,我不想对她用。”
“……我叔若是开口的话,说不定沈夫人会肯替阿锐疗伤。”今夏犯难道,“只是,不知晓我叔肯不肯帮这个忙?对了,上回我叔肯帮你,因为你们是爷孙俩,要不,咱们就说阿锐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陆绎看着她,半晌才道:“我替我爹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