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的,那错在哪里了?
错在他们所有人都觉得郑家是世家大族,身为嫡女的宣月宁脱离凄苦宣家,回到郑家是占了大便宜,而郑亦雪从一个嫡女变成假的,地位一落千丈,为她心痛,既然宣家落败,那自然是养在郑家。
可如果不是郑家呢,就是普通老百姓,就必然是要换的吧。
宣月宁受的苦,本应是郑亦雪该受的,郑亦雪享受的东西,本应是宣月宁的人生。
错了,都错了,原来错的真的是他们,而不是月宁。
不知郑亦雪哭了多久,等他想明白后,轻而易举就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她渴望他为她说话的意图。
喉结滚动一下,他要让她失望了,只能闭唇不语。
那边,郑延辉也没给郑亦雪准话,只让回去好好歇息,他自会做主。
他冷血依旧,利益至上,郑亦雪心里有数,只是哀怨的瞧了一眼郑梓睿,她原是想求得他庇佑的,可他不言语,只能摇摇晃晃走了回去。
郑延辉又同郑梓睿说了几句让他回府住的话,就让人回去,他得给十一皇子去个口信,看看他什么态度,再来决定十一娘的安排。
亲生女儿已经挑明态度不与郑亦雪待在一处,要是十一皇子已经对十一娘兴致减淡,那他就当没养过十一娘,顺着宣月宁的意,将十一娘交至宣家。
可若是十一皇子还对十一娘有那么点意思,哪怕拼的父女互相仇视,他也得稳住宣月宁,十一娘走不得。
郑梓睿返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巧遇正在等候的青杏。
青杏见了他,立即就跪了下去,“八郎,你救救我们十一娘吧,她出了郑府,还不得受尽欺负,你们一小长大,求你别让十一娘离府。”
“谁让你来拦路的?家里的规矩都忘在脑后了,是也不是?”
“回八郎的话,是奴婢私自做主过来求八郎,甘愿领罚,可栖霞亭主还没入府就已经将十一娘逼成如此地步,待其回府,十一娘孤身一人在外,实在危险啊,还望八郎给我们十一娘一条活路。”
他四处看了看,他院子清幽,此时当值的小厮们一个个都不见了踪影,一看就是被人特意调开的。
本就对郑亦雪刚才的举动存了疑,此刻青杏的行为,无疑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记得,你是从越州才跟着十一娘的?短短一年的时间,你就成为了她的贴身婢女,而郑府家养的奴婢,竟居于你之下,你在此挑拨十一娘和月宁关系,是何居心?”
青杏不住磕头,“八郎,你误会奴婢了,奴婢都是为了十一娘好。”
郑梓睿执拗的想看清事情真相,“你是何时升为贴身婢女的?让我想想,你是母亲身亡那日,是也不是?”
提及她的母亲,她神色惊恐,竟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八、八郎,奴婢……”
他一直都没想明白,两个孩子是如何抱错的,当年所有跟在母亲身边上道馆的奴婢死的死,外嫁的外嫁,找不到的找不到,可青杏的母亲是十一娘身边的乳母。
她负责照看小小的婴孩,若是她出了差错,将孩子弄错,倒也说的通,再看青杏这副吓破胆子的样子。
十一娘真的不知情吗?
就那么巧,道馆的人只知换错孩子,宣父宣母已经去世,郑家奴婢换了好几茬,知道真相最关键的乳母亡故,用自己的死,换了女儿当十一娘贴身婢女的机会。
还有咸满州裴寓衡请他前去的那个雪夜,那触目惊心,白纸黑字,十一娘污蔑月宁名声,甚至企图烧死她证据齐全的卷宗!
要是,这只是她想掩盖自己身份做出的行为,好似一切就有了解释。
他为自己刚才所想而感到心惊!
“你且回去告诉十一娘,能做主的人不是我。”
他从小疼爱的阿妹,何时变得面目可憎。
得到郑梓睿并不打算相帮的郑亦雪,真的慌乱了,情急之下,她只能死死抓住十一皇子,在郑延辉授意之下,她顺利出了府,和十一皇子秘密幽会。
次日,十一皇子就给郑府十一娘送了绫罗绸缎、吃食无数,一副要为她撑腰的模样。
而得了准信的郑延辉,这回亲自给裴府递了帖子。
不等下一个沐休日,郑府急需让宣月宁回家认祖归宗,以平息谣言。
宣夫人紧张地直为宣月宁摆弄衣裳,裴寓衡紫袍玉带官服未脱,见她们如临大敌的模样,还有闲心道:“阿娘,别光顾着衣裳,月宁的步摇歪了,你给她正一正。”
弄完步摇,哪里还记得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宣月宁虚虚瞪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官服上停留的时间久了些。
不怕,她还有裴寓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