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稀疏,小巷石板路上的水洼里,逐渐没了雨滴。
“哈哈,你们看,雨停了,多谢招待,计某告辞了!”
计缘笑了一声,回头行了一礼后,已经一步跨出,走入了巷子里,两夫妇愣了一下,只是回神之后回礼,目送着计缘离去。
“哎呀!计先生衣服还湿着呢,刚刚应该给先生烤干的!”
“哎呦是啊,都给忘了这一出了!”
男女主人懊悔一句,难得遇上这么一个看起来真正的博学士,总该多交好一下,说不准将来孩子读书哪天就能靠一靠呢。
听到爹娘这么说,一边挨着门框的孩子倒是疑惑了。
“计先生的衣服是湿的吗?”
这孩子刚刚对计缘也很感兴趣,明明记得那个大先生的衣服根本没湿啊,只不过父母并没有在意孩子这句话,只是感叹两句就回屋了。
等后方传来关门声,巷子远方的计缘倒是又顿足了,回头看了看这户人家,笑着摇摇头之后才继续离去。
人性是复杂的,也是简单的,计缘这人其实挺有意思,作为一个在一定范围内几乎公认的有道高人,却会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且充满烟火气的小事而心情变得更好,或许这便是因为人间值得吧。
而在计缘离去后大约一刻钟之后,那户人家的孩子重新穿戴好,准备去学塾了,女主人蹲下来给自己儿子整理衣服,告诫来去路上要小心,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哪不对,然后视线集中到孩子的额头,终于发现了不对在哪。
“当家的,当家的你快来看啊!”
“啊?什么事啊?”
男人从里头走到前门口,疑惑地看着母子两,见自己妻子面上惊色明显。
“哎呀,你快来看看吧,咱儿子的额头,你瞧,那黑胎记不见了!”
“什么?”
男子诧异一句,也蹲下来看看,伸手把自己儿子的刘海又抹开一些,见到原本被刘海遮盖的额头上,那块面积不小的丑陋黑色胎记果然没了。
“真的没了!真的没了!这……”
“带阿宝去看看郎中吧?”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还得再算算命,毕竟改了面相,不过这胎记没了,应该是件好事吧?”
夫妇两虽然面露疑惑,但其上显然喜色也难掩,这个社会永远是看脸的,不光是平日里重要,若是想往上提升,脸面就更加重要,读书做官尤其如此。
……
清晨雨后的荣安街上显得十分清新,尹府的大门也早早打开,除了各自忙碌的尹府下人,在其中一个院落中,一身练功服的尹重正一个人在打拳。
尹重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但出拳出脚力量感极重,往往随意打出一圈,就能带起一股袖风,更是发出一阵阵闷响,居然震得院中气息流窜,侍奉的下人都只敢贴着走廊站,明知道二公子不会伤人也不敢太近,呼吸就有压力。
尹青手持一卷古旧竹简从走廊上路过,一阵拳风扫来,将他的鬓发吹拂而起,他顿住脚步抬头望去,见自己弟弟这拳脚路数,不由说上一句。
“虎儿,为兄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知道武学高明之辈讲究收放自如,你这样拳脚之力尽出,岂不是没有变化之力?”
尹重手上拳法不停,毫不在意此刻说话是否会泄气,朗声回答道。
“兄长,我这出拳十分力,留于身中之力起码有二十分,兄长可别看我招式刚猛,其实也刚中带柔的。”
尹青很久没有关心过尹重的武功问题了,但见尹重如此态度,心中也相信自己弟弟拿捏得住分寸,不过他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取了边上几颗石子,在尹重拳脚打出的关键时刻,随手朝他丢去。
明明应该不懂武功,但尹青石子不但准,而且落点十分“要命”,尹重在拳势尽出的情况下,身子一扭,腰如大龙手脚如挥爪摆尾。
“砰”“砰”“砰”
几个石子直接被打得粉碎,在尹重正要笑着和自己哥哥说话的时候,又有破空声传来,在他险险躲避之后,一颗石子擦着他额前飞过,而尹青这会明显没有动过。
下一个刹那,尹重往地上重重一踏,将几粒石子震起,随后扫腿一脚。
“嗖嗖嗖……”
三枚石子斜射向一侧高处,同时尹重口中暴喝。
“谁?”
其他下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尹家兄弟二人看向石子飞射的方向,有一抹白色左右晃动一下,落到了旁边的屋檐上,正是一只抓着一颗石子的白色纸鸟,两只小翅膀高高抬起,似乎正打算把抓着的石子丢下来,只是因为尹重的反应和兄弟两的视线而僵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