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故意的?”
杜克警长疑惑道。
但其实他心里,被卡伦话语中的另一个词给拨动到了,那就是……艺术品。
一个年轻人,
竟然直接用“艺术品”来形容这具被害者遗体;
虽然杜克警长清楚,这是眼前这位年轻人代入到凶手视角所说出的话,但能够毫无阻滞地在这么快时间内组织和代入完成这种形容语言,很难不让他觉得诧异。
但他还是希望听这个年轻人继续说下去,当即追问道:“你是如何判定的?”
“很明显,这不是激情杀人。”
“嗯。”杜克警长点头。
激情杀人与预谋杀人相对应,即本无任何故意杀人动机,但在被害人的刺激、挑逗下失去理智,失控进而将他人杀死。
但这具尸体,被做了这么多的布置与装饰,早就脱离了激情杀人的范畴了,因为他已经完成了一系列的尸体后续处理工作。
杜克警长转动着烟斗,继续问道:“你是凭什么判断出来的,毕竟我们还没有做细致的现场调查,不是么?”
卡伦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感觉。”
“感觉?”
“是的,看到尸体时的感觉。”
“凭感觉查案么?”杜克警长抬了抬手,“不,我想听听你的感觉,能具体地说说么?”
“凶手把尸体藏匿在了舞台的下面……”
杜克警长开口道:“所以,凶手很熟悉这家舞厅的环境,再配上你之前所说的,这起意外不是意外而是凶手故意制造出来的话,那么凶手要么就是这家舞厅里的员工,要么,至少也该是这家舞厅的常客。
哦,抱歉,我又打断了你的话,请你继续。”
“我只能跟着感觉走,警长。”卡伦再次解释道。
“没事,你说。”
“舞厅是很热闹的场所,人很多,很喧嚣。一般而言,凶手杀了人处理尸体,是以毁尸灭迹为主要目的,在这里,则完全不一样。
凶手之所以会把尸体放置在这里,且对尸体做了如此复杂与精心的布置,其目的,就应该是想要在之后的某一天里……就是在今天,把他呈现出来。
就像是一幅画作在画师完成后用一块红布遮盖着,等到宾客们齐至时,再将红布揭开,让作品展露在人眼前。
另外,
放置在舞台下面,我觉得还有另一层意思。”
“另一层意思?”
“虽然不是激情杀人,但凶手明显带着一种极为强烈的恨意。”
“这个你放心,在调查出死者身份后,我们会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网的,着重会排查与死者有矛盾和对立面的人员。”
“不不不,您误解了我的意思,我说的恨意,和警长您理解的恨意不一样。”
“不一样?”
“它应该不属于生活中,同事、亲戚、邻居、朋友这种生活活动圈子里因摩擦而导致的积怨,最后转化成杀人动机完成了杀人。
我所说的这种恨意,是另一种层面上的。
您看,
凶手对死者尸体的处理,太过于注重细节了,不仅有浓浓的宗教意味,还有类似雕刻师的那种对艺术情绪上的表达。”
“你说的这些词,我能听懂,但连起来的话,我有些……”
“您随我来。”
这会儿,梅森叔叔已经带着众人抬着那位重伤者出去了,内场里,暂时就只剩下卡伦与杜克警长。
因为舞台中央窟窿里的尸体被发现时,杜克警长和卡伦都没失声尖叫,所以在先前那个乱糟糟的环境下,其他人甚至都没发现这儿还有一具不属于这场“意外”的尸体。
卡伦走下舞台,向座位区走去,这家舞厅的布局很像是剧院,其实,在开办舞厅之前,这里本就是罗佳市的一家剧院。
所以,舞台向“观众席”也就是卡座区走去,是向上的台阶,越往后,高度越高,类似角斗场的那种场景。
卡伦继续往上走,走到中间位置时,他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张张很高的小茶几,小到只能放下几杯酒,旁边也没配椅子,想要舒舒服服坐下的话,得额外花钱开前面的卡座。
这儿呢,就是给你放个杯子,然后和朋友聊天说话时用的,当然,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话,倒是可以随意且自由地去前面座位上拼桌与喝酒。
和梅森叔叔早就金盆洗手不同的是,罗恩是这家舞厅的常客,这块区域,也是他的主打区域,因为这里,没有最低消费。
一首曲子也就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5卢币,哪怕罗恩的收入不错,但他花销的地方其实很多,所以,也不能尽情地找舞者跳舞。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拿着买来的一杯啤酒,不停地沾着嘴唇,再东看看西看看,看看那些“衣衫褴褛”的美女;
一定要等到最漂亮最心仪的那位出现后,才会去邀请她跳个一曲或者两曲,跳完后马上把曲目钱给舞女,然后退下舞台,再回到这里,继续用那杯啤酒沾着嘴唇,慢慢回味的同时,再慢慢寻找下一个跳舞的对象。
这些都是坐车来这里的路上,罗恩自己讲述的,他很骄傲,因为他用最小的成本,把快乐延长到了极致。
卡伦回过头,杜克警长就站在他身后。
“警长,请您转过身。”
“好。”
杜克警长转过身,站在半高处,面向前下方的舞台。
卡伦的声音,自其身后传来。
“请警长您发挥想象,这里不再是刚刚发生舞台倒塌意外的舞厅,现在,它正在正常营业。
你听,曲子已经放出来了,是欢快节奏的《罗佳精灵》。”
这首曲子很欢快,玛丽婶婶在自己工作室内工作时,很喜欢放这首曲子。
“你看,灯光已经逐渐暗淡了下来,客人们已经挑选好了自己的舞伴,走上了舞台。
你看,舞台中间,有上百对的男女,正相拥在一起跳舞。
外围的确有那么几对人,在认真地跳着交谊舞,舞姿虽然不是很完美,但也算正规。
里面呢,男顾客纷纷和舞女贴在了一起,手,纷纷滑落向不该放置的位置,还在不停地摩挲着。
你听,荷尔蒙的声音,在舞台上不停地脆响和翻滚;
你看,眼前的这一切,是人本质欲的一种集中体现,大家紧靠在一起,借着彼此身体的掩护,将伪装撕去,甚至,还能寻求到一种当众的快感。
你抬头再看,
这上方的玻璃舞台,又是一大片的刺激风景。
道德、伦理、矜持,等等这些,全都被丢下了舞台,金钱与原始的欲开始张牙舞爪,本该羞于见人的一面,在这里,在你眼前的这两层舞台上,变得堂而皇之。”
伴随着卡伦的叙述,
杜克警长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相类似的一幕,光与影,在此时开始交织变幻。
“请您再将目光,落入舞台,舞台的中央,再慢慢往下,慢慢来,最终,落入舞台的下方。
请告诉我,
你看到了什么?”
杜克警长回答道:“尸体,一具胸口上放着贝瑞教圣经的尸体,被摆弄出特定嘲讽姿势的尸体。”
“那么,请你告诉我,他是什么姿势?”
“躺着的。”
“哦,是么?”
“难道不是么?”
“你现在站在这里,请你再仔细地看一看,他……真的是躺着的么?”
杜克警长目光一凝,因为高度的原因,当他的意识视角进一步的切换后,他不由得惊呼:
“不,他不是躺着的,他是站着的;而舞台上跳舞的那些人,他们其实是躺着的!”
倏然间,
杜克警长双拳猛地攥紧,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位置,是一个观察者的位置,不,是一个欣赏者的位置。
杜克警长缓缓地向左边转过头,
在他的“视线”里,仿佛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他正站在那儿,就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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