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说道:“陛下,臣请烧荒。”
“自东胜卫至开平一带,应悉数烧荒,防止鞑靼人进入河套,明年初夏,就该在集宁建城了。”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历朝历代都有对草原减丁的法子。
比如金国就喜欢每三年搞一次狩猎,平时就是扶持他们内斗。
元朝就是借着内讧,大举攻伐。
到了大明,则是北伐加烧荒加挑着他们内讧三管齐下,手段尽出。
瓦剌三代封王,压着鞑靼人打的他们喘不过气来,结果养狼养大了。
“准,昌平侯叮嘱夜不收,小心一些。”朱祁钰点头说道。
大约会在大同府外到开平府烧出一个宽约五十里,长约六百里的隔离带,防止草原人南下扰边,同样防止鞑靼人进入河套。
河套、集宁、开平卫,在讲武堂多次反复讨论之后,在战略规划中,会在明年春夏,大举建城,恢复洪武、永乐年间屯田军卫,设立卫所。
烧荒减丁,草原人连过冬的草料都没有,会不会天怒人怨?
瓦剌人、鞑靼人南下的时候,烧杀抢掠是不是天怒人怨!
他们劫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干的事,天怒人怨呢?
不懂教化?大明不是送了国师杨禅师过去了吗?也没把他们感化!
朱祁钰是大明皇帝,他首先要保证的是大明的利益,即便是天怒人怨,被人痛骂暴君,他就不做了吗?
这同样也是成本问题。
烧隔离带,比建城防御要容易的多,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对大明进攻集宁和河套地区,征伐的成本,也会更加低廉。
杨洪俯首领命,即便是平日里跳的最高的御史谏台和给事中们,也是一声不吭…
陛下实在是太狠了。
这所谓的烧荒,烧的是草原人的命根子,今年草原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牲畜要饿死冻死,但是却没人站出来说话。
饿死、冻死的是鞑靼人、瓦剌人,谋反会被陛下杀头,为瓦剌人说话,那可是要送到太医院,为医学事业做贡献的。
“若是无事,便退朝吧。”朱祁钰看着群臣们默不作声,没人反对烧荒,站起身来。
众多朝臣才缓过神来,赶忙俯首说道:“恭送陛下!”
朱祁钰对瓦剌人是毫不留情的,若非此时大明京营实力未复,大明此时早已上上下下转动起来,开始长驱万里的大业了。
大明因为驿站的发达,陛下的圣旨很快就被驿卒们背着传向了八方四海。
应天府南京城内,已经被锁了五十多年,甚至连门都迈不了一步的朱文圭,终于迎来了他能见到的第一缕阳光。
五十多岁的朱文圭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天日的时候,他一直在等待着自己死的那一天,都会在高墙小楼内死去。
高墙约有九十九尺那么高。
他住的小楼,常年挂锁,一应吃穿用度,全都是由有司送到门内,他的这个小楼却是一盏窗户没有,只有几个通气孔,和一盏天窗。
这五十年来,朱文圭还娶了妻子,生了两个孩子,名叫建仲和建瑞。
朱文圭识字而且读了好多书。
虽然没有人敢教他,但是好在妻子知书达礼,出自书香门第,是旧汉王府内的宫人,汉王府造反,妻子刘氏,就被分到了他这高墙之内。
两个儿子,因为一辈子没见过太阳,皮肤如同鬼魅一样的苍白,但是就是如此脸色苍白,二人却并没有什么邪气,而是每日读书、写字,虽然偶有烦躁,但是却从不是狷狂之徒。
朱文圭很感谢自己的妻子,同样他读书识字,也是因为妻子的缘故。
只是夫妻二人都知道,他们其实对不起孩子,他们一辈子都在诓骗孩子,骗他们总有一天会出去,骗他们,总有一天,他们要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两个孩子,只能通过书本,去了解这天下。
门外,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嘈杂之声,似乎是有羽林校尉甲胄的声音,这小院里,除了宣德四年,送了一女子过来,就很少有人来了。
“时日终于到了。”朱文圭有些坦然,自己也是该死的时候了。
当年那场大火,一晃已经过了近五十年了,他也苟活了五十年。
他甚至都算不清楚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岁,在妻子来到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几岁。
这个高墙小楼,似乎就是他的全部。
通过读书就知道,历朝历代,皇权更替,像他这样的建庶子,居然能苟活五十年,这是天大的仁慈了。
门锈住了,钥匙显然打不开,随后一声重锤敲击的声音,高墙小楼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缕日光照了小楼里。
有些刺眼,朱文圭和妻子,两个孩子都举着手,挡着日光,他们有点不适应。
朱文圭甚至有点害怕,上次见到阳光还是近二十年前,妻子刘氏入楼之前。
他忐忑不安的看着门口的光明处,将妻子和两个不谙世事的儿子,拦在了身后。
“建庶子朱文圭接旨!”文渊阁秉笔太监王寅大声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