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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彻底解下来,缠在松子的皓腕上,“从今往后,你要叫她松子姐姐,知道吗?”
“松子……姐姐……”唐俊一下就受了蛊惑,迷迷糊糊的看着松子。
松子双手的袖子都撸起来,身上穿着齐膝裙子,满头都是水花,显得狼狈不堪。
她有些窘迫的看着唐俊,凝视了他一会儿,才崩溃的低头捂唇,“唐少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以前是那样的风流骄傲……”
我看她瞳孔放大,似乎不能接受唐俊从英俊风流的帅哥,变成这副傻乎乎的德行,就说道:“不如还是我来吧,不管四哥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四哥。”
“不,我来!”松子放下了捂在嘴边的手,缓缓的抬起头来,脸上还有一种心有余悸的表情。
随即,眼泪又滚滚的流出来,看来又是惊恐,又是心疼唐俊。
现实生活不是拍电视剧,哪有人可以随随便便就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任何人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都有一定的心理负担。
更何况,唐俊和松子的关系,说来也并不亲密。
松子咬着唇,牵着手里的红线,战战兢兢的走到唐俊面前,“那个……唐少爷,跟我去洗澡好不好?”
“拉手。”唐俊朝狼狈不堪的松子伸出了一只手,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喊松子恶婆娘的事情。
面对唐俊伸过来的手,松子伸出了自己的手,僵硬了片刻才握住了唐俊的手。
唐俊搂住了松子的胳膊,用自己油腻腻的脑袋蹭了蹭松子身上的衣裳,咕哝道:“我不叫唐少爷,我是二傻,你是不是笨蛋。我的名字你都记不住……”
到底谁是笨蛋啊!
我心里暗暗为唐俊着急,不知道要怎么提醒这个傻子。
以前我不希望他和松子在一起,那是因为白浅的提醒,现在我真的很怕松子会离开他。离开这个弱智的,风流不在的四哥。
“二傻……呜呜呜……哇!”松子捂住自己的唇,泪水不可遏制的流出来,她在我们面前大哭出声,“唐俊是不是再也不能好了?”
唐俊是不是再也不能好了的,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
我只知道在紫幽彻底完犊子之前,唐俊必须保持这个又蠢又傻的样子。只要一旦恢复过来,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心口好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那个……他丢了地魂,可能真的不会好了,要不……要不你就离开唐俊吧。他已经不是你爱的那个唐俊了……”
说出这样的话,需要下何等的决定,又是多么的艰难。
“唐小姐,我……我……还不想离开他!”松子似乎感觉到害怕了,她紧紧的握住唐俊的手,低低的呼出一口气,“他还答应过我,要在赢家的追杀中保护我,不让父亲把我抓回去受刑。”
“赢家以后不能再伤害你了,我跟你保证。”我走近一步,握住了松子的皓腕,“你不再需要唐俊的保护,也能活下去,海阔凭鱼跃。你这么漂亮,去哪里都可以……”
我想把松子手上的红线解下来,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只有拥有羁绊住唐俊的红线,才可以和现在的他和平共处。
松子本来还有些犹豫,这时候居然后退了好几步。
重重的捂住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线,泪流满面的看着我,“让我考虑考虑,让我考虑考虑。我再想想……我……我先去给他洗澡了。”
松子就好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她似乎舍不得和唐俊的这段缘分。
拉着绳子,快速的就跑上楼。
我看着松子柔弱的背影,眼圈也红了,松子还那么小。正值花一样的年纪,唐俊已经一把年纪了,本来不该祸害人家姑娘的。
现在,他又傻了,更是会耽误松子的一生。
身子被一双冰凉的手搂住了,他尖尖的下巴靠住了我的肩膀,问我:“你知道为什么人间这么多苦难,生灵们还要不断的努力投胎成人,努力的活下去。”
“是……是……”我竟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人世间有那样多的苦难,可人们依旧惧怕死亡。
凌翊贵为幽都之主,也渴望活着。
他的唇轻轻碰了一下我的侧脸,低声说道:“活着就有希望,是我……委屈了你们母子,如果不是我的介入,你会过的更好。”
忽然之间,我明白了凌翊不管权利有多么大,多么运筹帷幄。
但在活人面前,依旧是自卑的。
他是亡者,只是比普通的魂魄拥有更多的权利,所以可以娶妻生子,拥有享受亲情友情爱情的权利。
却依旧无法逾越生与死的鸿沟,永远都是在彼岸看着我们。
“都怪鸷月,是他抢走了你的身体。”我低声不满的说了一句,心底深处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凌翊说:“那是我欠他的,等这次事情结束了,他就可以一直留在阳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连君耀的躯壳,是凌翊心甘情愿给的,旁人又能说的了什么呢?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凌翊拉着我的手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大屏幕上电视娱乐节目正在播放着。
凌翊单手搂在我腰上,单手就接了一通电话,“你没听错,我当然要重新任命你。首先你要把所有反对我的股东都踢出局,不管用什么办法,看到他们就神烦……”
好像……
好像是在和司马倩聊天吧,想不到他们的关系也有冰释的一天。
我的嘴角不禁上扬,只要他们能和好,那就一切都好了。
这时候,就见到一抹黑色的如同绸缎一般的发丝从楼上掠下,原来是瑾瑜从上面飞跳下来。
那一头飘逸的乌丝,实在是扎眼。
“妈妈,那群乞丐太不像话了!他们居然想偷偷伤害麟儿,你快把他们赶出去……”瑾瑜的脚轻轻一点就跳上了扶手,然后从扶手上跳下来,走到我的面。
我不明所以,低眉一看,宝宝的眼圈竟然是红的。
看着宝宝眼圈发红的样子,我也甚是心疼,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怎么了宝宝?眼睛红红的,是谁欺负你了。”
“是以前那个欺负妈妈的大哥哥,他要杀我,我就咬了他。”宝宝一张嘴,嘴里面哪儿有什么牙啊。
只有后槽牙龈上,有一个刚冒头的小牙苞。
那么一屁点,能咬下什么东西啊?
我见他没有真的被伤到,也没放在心上,捏着他的小下巴,“你这个小东西,你有牙齿么,竟然还能咬人,啧啧……”
话音刚落,这小东西一下就灵体出窍,张开了血盆大口。
哟呵!
嘴里鲜红鲜红的,长着三角形的倒刺一样的牙齿,还挺有那么几分的意思的。就是小脸长的太萌萌哒了,还是有几分憨态可掬的样子。
他一下闭上了牙口,不情愿的返回肉身,“明明很可怕,可以吓退很多的坏人,可以保护爸爸妈妈。”
这时候,简烨一家也从楼上走下来了。
简爸爸经过柚子叶洗澡,已经精神了许多,歉意的走到我面前,“我教子无方,实在没有脸面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我们这就离开。”
“是啊,是啊,你们把旧衣服给我们吧。穿成这样,没办法,没办法……继续要到钱吧。”简烨的妈妈难为情的低下了头颅,双手都放到了一起。
“留下来吃个饭吧。”凌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是文件,就是股市上的行情。他虽然没有抬头看他们,语气却非常的坚定。
我连忙起身说道,“你们的衣服上面染了一些具有传染性的东西,还是销毁了比较好。至于……至于要钱这份工作,还是不要做了。”
把乞讨说成要钱这份工作,我也是为了考虑简烨父母的感受。
其实,他们根本不至于落魄到去乞讨。
想想如果不是高家施压,简烨爸爸的实力,随便去一家公司工作,都能够生存下来。想必是得罪了高天风,高天风又是高家独子。
简家当初那么得罪高天风,能在江城继续呆下去就不错了。
简家父母听到我这句话,似乎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了,全都窘迫的低下了头。只要高家不再找他们的麻烦,江城他们可以随便呆,更不需要继续做乞丐为生。
半晌,简爸爸才说话,“我们儿子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这么大度?我宁可出去乞讨,也不想……也不想继续亏欠你。”
突然,耳边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简烨捂着自己的手臂,从楼上走下来,手中还握着一把美工刀,“爸妈,你们为什么还觉得亏欠苏芒什么?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我没有要伤害她的儿子。”
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淌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洗过澡之后的他,面容恢复了学生时代的清秀,只是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造成了些许的憔悴。
刀子上没有血液,但是有很多黑色的尸粉。
美工刀是宝宝那个房间本来就有的,应该是被他随手抓起来当做武器的。
“你……你受伤了,是宝宝咬的你吗?”我看着简烨的伤口,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简烨撇了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宝宝是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人。”
简烨的爸爸怒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对不起了,那个……我们还是先走了,就不打扰大家的安宁了。”
“不行,这件事我要弄清楚。”凌翊放下手机,手机上显示了他刚交易了一支股票,明明一心都扑在金融上。
好似刚才争吵的内容,全都听见了一样,他走到简烨面前。
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的掰开了他覆盖在手腕上的手指,上面有一排深深的牙齿印。一看就是麟儿这个小混蛋咬的,凌翊又抓起美工刀看了看。
他眼中是一丝严厉,“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蝴蝶飞进来,我感觉不是好东西,就像把它驱散了。”简烨把眼珠子朝上看,好像故意要跟凌翊作对,不跟他对视。
看那个美工刀上面的情形,飞进来的蝴蝶,应该是被简烨砍成两半。
简烨虽然只是普通人,可是因为和马道长洛辰骏混过,所以双眼好像也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凌翊沉默了一会儿,喊了我一声,“小丫头,检查一下麟儿的身体。”
“好。”我在麟儿的手臂和小腿上都找了一圈,终于在他的脚底板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被口器扎入了口子。
黑色的“恙”在口子附近,晕染了有手指甲盖大小了。
我抬头看凌翊,“宝宝被地狱蝴蝶咬了。”
“他是活该。”凌翊抓住了简烨手里的美工刀,随手就扔在地上,冷漠的回头,“既然这么没有家教,那就没必要宠着他了。瑾瑜,送他去我的书房一个人思过,你不许陪他。否则……逐出家门……”
我彻底懵了!
我第一次见到,凌翊对自己身边的人如此严厉的管教。
尤其是对宝宝,他更多的是无奈和爱护,更没有这种斩钉截铁的惩罚。让瑾瑜都不能偏袒宝宝,只要偏袒了,自己就会受到牵连。
瑾瑜愣了愣,气愤的看着凌翊,却是根本不敢还嘴一个字。
灰溜溜的就抱着宝宝上书房,谁知道简烨的眼眶里,忽然就溢出了一丝眼泪。他用袖子使劲的擦着,牙齿拼命的咬着唇。
凌翊发完了脾气,将简烨推到我身边,居然是温和的笑了,“小丫头,给他的伤口包一包。最好,能把那个小混蛋咬进去的尸毒拔出来。”
“好。”我从柜子里拿出了急救箱,小心的替他消毒,又上了一道净秽符,将他伤口的鬼气和阴气拔出来。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包扎。
简烨一直低头沉默着,少顷,才抬头问我:“芒芒,为什么选择相信我?”
“你是想说,你的诚信在我这里用光了吗?所以,才会选择相信一个孩子说的话,而不去理会你的感受吗?”我嘴角轻轻一扬,从客厅的窗户看向了外面,外头夕阳斜照下来。
几只黑色的蝴蝶,有大有小的在花园的菊花上采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