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姑娘捧着手里的辫梢,自己的玛瑙坠珠与玉葫芦坠角纠结一起。她想接着解开,可不知为何,手有些抖不听使唤。
疾驰而来密密匝匝的马蹄声打破了此时回环旋绕的难为情,山谷里的自然天籁被急迫奔腾的戾气取而代之。
耀格招呼所有侍卫把胤礽、胤祉护住,被绑缚的蒙古汉子站不起身,着急忙慌滚动身子往耀格的守护圈里钻。不同于耀格他们的严阵以待,惊喜漾开姑娘的唇角,期盼的笑意弯起美目,眸心的灵动宛如清晨阳光下的那一滴晶亮露珠。
眼见姑娘站起身就要迈开步子冲向小路中央,胤礽叫住她,“不要轻举妄动,看清楚来人再说。”
如同是及时回应胤礽的话一般,电光火石间,一匹黑骏领先而来。马上的一身黑衣犀利的目光掠过站立一圈的人后,猛力勒住缰绳。黑骏扬起前蹄,嘶鸣振奋黑夜,催促紧随而来的马队愈发急切。
黑骏的前蹄将将回收尚未落地,马上的人却已腾身跃下。无丝毫停留,来人点地凌空飞向包围圈里的姑娘。站在姑娘前面的侍卫佩刀方拔出一半,就听得他拔刀的手臂传出“咔擦”一声,侍卫闷哼一声痛苦。佩刀被来人推回刀鞘后,姑娘也被来人抱住,不过眨眼工夫,来人就把姑娘带出包围圈,风驰电掣去到黑骏身旁。
胤祉的惊惧清清楚楚写在脸上,胤礽虽面无表情,实则也暗自惊出一声冷汗。倘若来人势取自己性命,今晚此处便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耀格的挫败感可想而知,太子东宫的侍卫长绝非浪得虚名,除非?背对众人的身形高大挺拔,耀格瞧着很是眼熟,出手既快又准,却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痛下杀手。否则,那名侍卫的佩刀就不是被推回刀鞘,而是直接捅入侍卫的身体了。
耀格熟练地帮那名被卸了胳膊的侍卫复位关节,遂走向胤礽,请他暂且安心,来人非敌。胤礽自然也看出来了,对方武艺高强,但志在那名姑娘。莫名其妙的幽怨往胤礽的心海投入石子,击开一圈又一圈清冽情绪,胤礽昂然挺胸,冷眼旁观。
男人宽阔的后背完完全全挡住姑娘的娇小身姿,就只见他两手扶住姑娘双肩,俯身仔细看着姑娘,磁厚的嗓音关切问询。听得姑娘回应自己安然无恙后,男人放开手,从马上的侧袋里取出一顶镶缀玛瑙孔雀石的翻檐尖顶帽。
姑娘见状,主动抚了抚头上的毛躁,乖巧地配合男人为她戴上珠帽。清甜动人的笑容点亮山谷,悬空的皎月拉过一片过路的流云遮挡,掩饰失落。
认出是自己敬慕的人后,向来恭谨冷峻的耀格也是情不自禁露出孩子气的欢欣雀跃。本想回头向太子说明对方的身份,却见太子的脸上阴翳密布,眼底暗涌怒火。耀格暗道“不妙”,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对方。
“小嫤这一身真好看,把草原上盛开的格桑梅朵都比下去了。若是我在赛马场,绝不会让你被掳走,吃了这番苦头。”男人捏捏姑娘的脸蛋,疼惜的语调暖融融的。
“舅-舅,”娇嗔地曳长对男人的称呼,“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爱惜地触摸着头上的珠帽,来之不易的失而复得,姑娘俏丽的眉眼两轮弯弯甜美,“姨祖母待我真是太好了,有祖母疼就是福气。你瞧她年纪大了,眼力也不大好使了,但还是亲手为我做出这身漂亮的衣装。多亏舅舅捡到珠帽,否则这一身就不完整,别提有多可惜了,哪儿能忍心再让姨祖母她老人家熬心熬力重新给我做。”
先前两人的低语听不清楚,但最后这一来回纯正京调满语的对话,耀格在来到他们身旁后,尽数听了明白。尤其是听到姑娘对男人的称呼后,堵在耀格喉间的隐忧清风化解,打起招呼来声色畅快明朗了许多。
“修茂,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原来你也在大漠。”
被唤作修茂的男人扭头看来,惊艳绝伦的美色俊颜,一改面对姑娘时的温言和语,眉眼间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冷漠。
“耀格,别来无恙。我欠你一份情,有需要我的就言声儿。”说着,修茂锐利的目色破空刺向半躺在地上的劫匪,“那人,交给我。”
耀格心一惊,婉转表述,“今儿这场面,由不得我,主子爷在此,但凭听他吩咐。”
修茂不作回应,不再看那名劫匪,也不看向胤礽方向。拉起姑娘,牵过黑骏,往前走上几步,给陆续到来的二十来骑人马让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