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三遍,并未觉得哪里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慕远笑了笑,直接在棋盘上动起手来:“这几步棋,打入太深,最后造成的这一块局部的失利,甚至影响了全局的胜负。”
纪三看了看道:“这几手确实不够理想,但是若不是对方在这里抓住了机会做成了反包围,也未必会有那么大的损失。只能说对方更为棋高一着吧。”
慕远淡淡笑了笑:“连纪兄你也这么看,那么其他人自然更看不出来了。”
“究竟有什么古怪?”纪三忍不住直接问道。
慕远不再卖关子,直接道:“苏预之的棋风看似猛,实则稳。而这几手棋,冲得太凶,与他的棋风不符,按照他的行棋手法来说,在这里跳一个会比之前的那手靠更稳妥,并且就算最后缠斗失利损失也不会太大。其实,这几手棋,换做旁人来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对局的这两人,彼此之间既然把对方当做对手,必然对对方有过一些研究,当然也应该知道,桓占轩明显在治孤和战斗方面要长于苏预之,而苏预之的官子要比桓占轩好得多。苏预之最稳妥的下法是尽量在前面让双方的差距不要太大,最后用他拿手的官子来决胜负。然而此局,却偏偏是苏预之率先把局面打乱,反而方便了桓占轩。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按照纪兄你方才的说法,苏预之不像是会这样做的人。”
“所以,慕兄的意思是,苏预之故意输了这盘棋。”纪三饶有兴趣地道。
慕远笑了笑:“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至于为什么我也猜不透。”
纪三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道:“我倒是能稍微猜测一下他的心思。苏预之是苏州巨贾,自然不可能为了区区赌彩故意输棋,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下了重注。但是倘若他把桓占轩当做此次论枰最大且唯一的对手的话,倒是有可能这么做。这第一轮的棋局,输一局并不影响晋级,之后每一局的胜负才是关键。若苏预之把桓占轩当做唯一的对手,那么他们必将在之后的棋局再遇上。苏预之故意输了这一局,不仅留了一手也让对方放松了警惕,如此一来,等到他们再遇上的时候,他的胜算就会更大。另一方面来说,绝地反击也会更有看头。这应该就是他的目的。”
慕远听完之后不由点了点头:“纪兄说的有些道理。”
纪三笑道:“倘若我们的猜测属实的话,我倒是有些欣赏这苏预之。不愧是天生的商人,算计的不仅是棋局,还有人心。‘棋风如人’,古人诚不欺我。”
顿了顿,纪三又轻笑了声:“只是,可惜啊……”
慕远等了一会儿,未听见纪三说下去,便主动问道:“可惜什么?”
纪三看向慕远,眼里带着孩子般的愉悦:“可惜他偏偏遇上了慕兄你。恐怕他已经没有机会再遇上桓占轩,再为自己正名了。不知道到时候苏预之会不会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与桓占轩一决高下。”
慕远勾了勾嘴角,并未就此再说什么。
纪三又道:“明日与苏预之的对局,慕兄打算怎么应对?”
慕远似乎早就想好了一般,淡淡道:“其实一般民间棋手,很少有人会在官子上下这么大的功夫的。布局和中盘还讲究一些棋感,状态,天赋之类的东西,但是官子,不论是大小,先后,都是实打实可以计算出来的,也便是完全可以靠后天练出来的。看得出来,苏预之在这一方面确实下过一些苦功。就他的身份来说,能做到这一点,我很佩服。我以为,对对手最大的尊重,便是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与之公平一战。所以我想,能在官子上与他一决胜负最好。”
纪三点点头:“那么我期待,明日能看到一局精彩的官子战。”
慕远振了振衣袖,应道:“嗯。”
第二日的棋局分为两场,慕远与苏预之的对局安排在下午,上午则是桓占轩与范彦先的对局。这样的精彩自然不容错过,尽管下午还有对局,慕远依旧和纪三一起到棋楼观战。
桓占轩与范彦先皆是力战型的棋手,开局不久,战火就开始蔓延。一局棋下来,盘上硝烟四起,在激烈的战斗中,双方也都各有错招失招,但仍然不失为一局精彩的对局。
这盘棋最终以桓占轩的胜利而告终,这个结果倒也在大部分人的意料之中。
未时一刻,慕远与苏预之已经在作为对局室的雅间坐好,决定谁能参与最后决战的一局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