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嬷嬷,我身边如今得用的人不多,尤其是外出办事的人,可舅舅留下的那些帮着我打理产业的掌柜和管事,我却担心他们会欺我姐弟年幼,加之我和睿哥儿还在孝期里,我又是女子,外出不方便,我想——倒不如嬷嬷明日暗地里找了赵伯,让他去打听打听以前父亲身边的幕僚吴昌盛一家搬去了哪里。此人说不得可助我姐弟一臂之力。”
赵伯乃林珺母亲周氏的陪房,周氏外出都是由他驾车的,很得周氏信任,现如今周氏的陪房大都没有什么差事。
“吴家!我记得这……这一家子人被赶离国公府时,他家太太还辱骂过老夫人,不知姑娘怎会识得他?可就怕这样的读书人太有骨气,发生这种事情,不太好收服。”李嬷嬷不解并忧虑的说道。
林珺也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知道吴昌盛这个人,只好以父母亲为托词:“父亲在世时,就曾说此人有大才,必会举业有成,不然母亲在世时为何对他家极为关照。他虽家贫,可我记得母亲说此人知恩图报,心志坚毅,若是此人以后能中进士,做了官,对睿哥儿不也是助力。就因为他家和祖母闹过,我才让赵伯暗自找了他来。我在他微末时帮助于他,待他功成名就,必然会有回报,世人多爱锦上添花,我们何不雪中送炭。祖母是祖母,我是我,到时候我派了人去找他,依他对我们府上的了解,相信他多少也会想到我姐弟和祖母关系有些龌龊。有大才的人,性子有些高傲是一定的,我还怕这人想投靠给他更好前程的人,看不起我和弟弟这样的稚龄幼童呢。”
“那姑娘的意思是要找到那吴昌盛为你所用。“
“那是自然,嬷嬷,你且放心,父亲在世时对此人称赞有加,说明此人必然有过人之处,性子倒也值得信任。”
“那好,嬷嬷是不懂什么,就暂且听姑娘的就是。”她虽性子软弱,倒也知未雨绸缪,王氏先前所为,多少也让人觉得这继祖母不安好心,既然姑娘为此起了堤防之心,她也不必如此阻扰,何况那人还是以往国公爷夫妇都曾称赞过的。
“嬷嬷去叫了玉珠来,我这里还有事吩咐她。”林珺看李嬷嬷不在质疑她的话,便知她信了自己的托词,于是接着说道。
“是,姑娘。”
等了玉珠过来,林珺又是如此这般的一番吩咐,直到确认玉珠都将她的吩咐记了下来,林珺这才安心睡了过去。
而今夜被林珺提到的吴昌盛一家,自从搬出了申国公府后,京城大,居不易,为了省钱,便搬到了京城北区,这里多住的是三教九流的平民百姓,和东城的申国公府相比,真是天上人间的落差。
吴昌盛家祖上只是平民,在京中没有靠山。离了申国公府后他也心高气傲的向几家国公府和侯府投了拜帖,但都如泥沉大海。
最后没了银子的他只好带着家人搬来这里,找些抄书或者掌柜的事来做,好在妻子仍然对他不离不弃,又是家事厨事女红样样能干之人,常常也不顾脸面的找了洗衣缝补的活来补贴家用。
“孩子都睡了吗?”吴昌盛合起在灯下的书问道。
妻子的嫁妆已经贴补光了,家中小儿女皆年幼,妻子和长女日日熬夜刺绣来卖,长女仅仅十一岁稚龄便跟着妻子日日熬,他有时会想他这样坚持着举业到底对也不对?还不如回家种地,混个肚饱,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可有时候他又不免为了自己的念想固执的坚持着,即便前方无路,他也要撞一回南墙。
“放心吧,都睡了,你也快些睡吧。”吴的妻子一边绣着手中的香囊一边说着话。
开春丈夫家里兄弟寄了信来,向兄长哭诉家中这几年年景不好,婆母又病了一场,向丈夫要银子。
他们搬出国公府后,丈夫上下打点一些投贴的门子,花费了不少银子,加上搬家,置办家伙什,如今手里的钱便拮据了。
丈夫在申国公府也才不到两年,因要考功名,还未得国公爷赏识,只是借着国公夫人面子占着国公府的下人院落,吃食衣服也都是自家承担。
谁知……国公府大房夫妇一去,她们就被府里的老夫人赶了出来。
“你也睡吧,别熬坏眼睛,如今我也找了抄书的活做,家里好歹也能维持。”
吴昌盛抢过妻子手里的针线,放进桌上的箩筐里,一再的劝着妻子早睡。妻子如今不到四十,眼就已经熬得花了,他家中兄弟因为赡养父母时时要钱,对他们也是拖累。
但百善孝为先,他近二十年应试不第,弟弟们也因他读书吃了不少苦,父母亲他也不能就那样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