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照例早晨带了百草去给老太太请安。
岑氏立足隆州百年,官做的最大的莫过于三房二老爷,做到了从五品的吏部郎中。岑老太太生了四个儿子,四老爷再不争气,三个孙儿瞧着却是好的。岑家三房人丁兴旺,老太太更看重孙儿一辈。
九少爷过继到了四房,从名份上,是岑三娘的弟弟。还有什么比岑家的将来更重要?
岑老太太算是过了自己的心里那道关,自觉大度,做了桩善事,给岑三娘选了门很不错的亲事。事已至此,多门亲戚比多个仇人强。她心里虽然不会喜欢岑三娘,那股怨气却渐渐消散了。
她不求岑三娘将来如何,只希望她不会拖累九哥儿就行了。所以岑三娘来请安,老太太一如既往慈爱。
往日若非老太太发话,岑三娘是不会留下讨没趣的。今天她留了下来。从百草手里拿过一只匣子,当着所有人的面送到了老太太面前,言词恳切:“母亲过世时,外祖父照着嫁妆单子抬走了母亲所有的嫁妆,这三年来从未使人来问过三娘一句冷暖。这三年来,唯有堂祖母和堂叔婶婶悉心照拂于我。在三娘心里,堂祖母就像是我的亲祖母一般。想当初三娘年幼,双亲过世惶恐不安,是以瞒下大笔私财。堂祖母从没怨过一句,还尽心替三娘觅得一门良缘。我这心里真是又惭愧又难过。”
她跪在岑老太太面前,高举着那只匣子:“三娘吃住尽在三房,不敢再让长辈们破费,这些是爹娘留下来的私财,还请堂祖母再费心替三娘置办嫁妆。”
一席话得岑老太太心头熨帖,她虽然好奇四房究竟留了多少私财给岑三娘,面上却绝不会收的:“好孩子,快些起来。”
大夫人笑吟吟的伸手扶起三娘,嗔怪道:“三娘,你爹娘留给你的银子你自个儿留着补进嫁妆里便是,母亲与我们这些做婶婶的给你置办的是我们的心意。”
岑三娘将匣子放在案几上,抽了帕子在眼角一按,哽咽着道:“得长辈们厚爱,是三娘的福气。三娘是岑家的女儿,吃住都由公中供给,哪有未嫁的女儿家自己拥有产业的道理。堂祖母若是不收,便是把我当外人了。”
着帕子捂了眼,辣得双目流泪不止,不消片刻,就红肿起来。
岑老太太心里诧异,却也觉得欣慰,示意田妈妈收了匣子:“岑家姑娘出嫁,公中都出五千两银子置办嫁妆,你爹娘留给你的私财,堂祖母一并给你归置在嫁妆里便是。”
岑三娘破涕为笑,扑进岑老太太怀里喃喃道:“堂祖母,等到及笄再出嫁也只有两年时间。这两年三娘日日都陪着您可好?出了门,哪怕同在隆州城,想要再陪堂祖母煎茶都难了。”
着又落下泪来。
岑老太太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望向站在四夫人身后的六娘和七娘,想着远在外地的儿孙,也跟着伤感起来:“好好好,便陪着堂祖母吧。”
等到众人离开,岑老太太打开三娘送来的匣子,只见里面搁着许氏买的那座二进宅院的房契并五千两银票。她目中露出沉思,喃喃自语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为何我越来越看不透这丫头?”
田妈妈侍立在旁,小心的道:“您退了范家,给她定了方家的亲事,三娘子是明白您对她的好了。先前她抬出李家出自陇西李氏一脉,是怕您答应范家罢了。”
“也许吧。”岑老太太合上了匣子,长长叹了口气:“可我不知为何,总觉得罢了,府里不过再添双筷子养她两年,由她吧。”
这厢众人离开,岑三娘却亲热的挽上了大夫人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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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外话:先上安客茶吧。晚饭左右再集中看吧,免得不停的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