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如蘅瞥着眼瞧过去,佟维信沉着脸在冥思,崔氏在一旁瞧了,自是陪着笑道:“是了,老祖宗这几日身子不爽利,那宁寿堂清净的什么似地,平日里丫头们多闹腾,如今都跟没嘴的葫芦一样,若是我们这里大张旗鼓的摆桌子,只怕触到老人家不高兴,只当我们心里没有她了。”
说着崔氏挑眼试探地看着佟维信。
默然片刻,佟维信沉声敛语道:“那该当如何?若不办倒也显不得咱们府里的体面,只当拘谨的连个小辈的生日也不能办。”
“办自然是要办,只要依着其他房里的例子,老祖宗也不会说什么。”
崔氏笑着道:“三房关起门来自个儿热闹一日,谁还能说个不是的?”
到底是显不得府里体面,还是为她们三房仗不得脸面?如蘅冷笑,见佟维信有些沉抑不发一言,因而天真烂漫的笑道:“若是只要七弟关着门过生辰,只怕清冷了些,蘅儿怕七弟心里埋了失落,只当我们这些做姊妹兄弟的不与他好,也显得父亲母亲不重视他,再者,姨娘屋里三人加起来左不过月例六两银子,若是摆一桌太好的,后面不知该怎么办,若不好,又难免让下面人看清。”
说完如蘅抬眼探询的看佟维信。
果然这话说到了佟维信心坎儿上,自是眼角带笑道:“那依蘅儿说,该怎么给你七弟做生辰的好?”
如蘅笑着道:“蘅儿想了个法子,我们东西两府其他房里的兄弟姐妹们,每人让小厨房送去一道最精致拿手的菜,这样聚在一起,既是一份心意,也解了难,七弟玩的开心,自然也是我们兄妹们情深连着心的,父亲说…蘅儿说的可行?”
佟维信见天真的小娘子眨巴着眼看着自己,微一凝思,这也是给三房做了面子,便朗声笑着抚小娘子的头道:“蘅儿当真是个小诸葛,聪敏的紧。”
如蘅咧嘴一笑,却不知心里正盘算着。佟维信转头搭着崔氏的手笑道:“小娘子和你一样,可见是你教的好。”
崔氏抿嘴一笑,垂首道:“都是老祖宗**的。”
佟维信笑着点了点头,凝眸看着崔氏,崔氏嘴角微抿笑意,偏着头不说话。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扯了扯如蘅的衣服,如蘅看去,却是婆子丫鬟都悄然往外退,如蘅心下一沉,再抬眼看佟维信的神色,看来今日是要宿在母亲这儿了。
看到锦衾和李妈妈眼角掩不住的笑意,瞥到崔氏微微红晕的脸和嘴角微漾的笑意。如蘅突然心中一阵酸涩,垂手紧紧攥着裙边儿,挣着手不愿意走。
“天色渐晚。姑娘还没给老太太请安吧,这会子想必老太太也用过饭了,这会儿陪姑娘去了,正好消消食,一会儿姑娘也好安睡了。”
李嬷嬷见自家姑娘没反应,只当小娘子不懂得个中隐晦,只得一旁扯着笑道。
“去吧,老祖宗疼你,日日也该去膝前逗笑说话儿,哄老祖宗高兴才是。”佟维信转眼看了看埋头的小娘子,点了点头道。
如蘅再没法子,抬眼看到母亲难掩的幸福,心头一沉,跟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一般闷闷的。
“蘅儿去老祖宗那了。”
如蘅紧紧攥着襦裙,垂着头,只对着崔氏方向道了福,便转身提裙而去。脸上虽是克制着,可那眼中的泪却是尽流到了心里。
待小娘子步步生风的走到抄手游廊上,一众婆子丫头急急忙忙低着头跟着赶,却是累的够呛,正在这时小娘子猛然顿步停了,惊得李嬷嬷忙然站住脚诧异道:“姑娘怎么了?”
如蘅没说话,抬眼看了看身后立着的几个丫头婆子淡淡道:“你们都先回去准备着,我和李妈妈还有素纨去老祖宗那儿玩一会儿便回去歇息了。”
那些丫头婆子自是应声下去了,偌大的游廊里只剩如蘅三人,李嬷嬷自然明白自家姑娘有话说,因此在那儿站着等后话,素纨则沉沉稳稳立在那儿不说话。
如蘅抬步慢慢的走着,李嬷嬷与素纨在一旁跟着,沉寂的长廊只听得小娘子冷冷的声音道:“到时候放话下去,叫小厨房的人随便选样菜色便是了,这些杂事,没得别来巴巴儿地问。”
虽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李嬷嬷却心里明镜一般早就转过弯儿来,眼眉迅速一抬,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又立马敛眉道:“姑娘放心。”
如蘅停下步子,冷笑一声道:“给东府芜姐姐也通个声儿,她一向不喜三房,自然也懂得。再者…”
如蘅翘眉看向李嬷嬷凝着冷笑道:“这菜啊,就得搁一会儿工夫才能入了味,做好的菜搁上半个时辰,再送过去,也只当权我们的心意。”
李嬷嬷凝着笑,抬眉道:“姑娘且放心,老婆子知道怎么做。”
如蘅这才微微一笑,便捻起裙子道:“走吧,咱们去寻老祖宗的热闹去。”
李嬷嬷笑着跟上,却不知不觉发现自家姑娘个头长了,心智也成熟了,别人不晓得,她却是晓得的,老太太这几日虽是身子懒怠,但也不是大事儿,刚刚小娘子一番话虽夸张了些,但也搀着事实。话啊,就是这样,真真假假一搀和,谁也辨不出真假来。
再说了,量谁也没那胆子去老太太身边儿腆着脸问:“听说您老这几日身子不好,火气大?”那才真是要讨一顿骂的,李嬷嬷心里揣笑,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