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微微一抖,那药碗眼见着便洒出了一些来。
佟维信眸中更沉了几分,定定看着秋姨娘:“阿韵,你是聪明人,既然知道里面是什么,就应该知道服从,你从未逆过我的意,这一次,也该知道。”
秋姨娘的心骤然一沉,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冰冷着脸的佟维信,有些激动地不住摇头喃喃道:“不,我不喝,我不喝。”
佟维信一个眼风射过来,骤然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秋姨娘去。秋姨娘一惊,忍不住地要往后退。
眼看着阎罗一般黑沉着脸的佟维信已然到了身前,秋姨娘一个趔趄瘫坐在床前的脚踏上,惊恐地身子也在颤抖。
“老爷,为什么?这是您的孩子啊!”
秋姨娘泣然看向佟维信,佟维信却是淡然的微微蹲下身子,微微倾身低声道:“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我的仕途,哪怕是我的孩子。”
秋姨娘被佟维信的声音冷的一震。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般,不住地摇头道:“妾身不明白,求老爷放过他,放过妾身吧。”
秋姨娘死死拽着佟维信的袍角,看着脚下哭的梨花带雨的秋姨娘,那柔弱的模样只怕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想怜惜,然而佟维信却是冷冷睨了一眼。
“不识抬举!”
骤然的一撩袍。秋姨娘被扔到一旁。佟维信却是看也不曾看一眼,转身端起案上的药碗,一步一步逼近秋姨娘。
此时的秋姨娘犹如惊弓之鸟。身子不住地往后缩,正欲起身逃离,却被佟维信一把钳住手臂,凑身在秋姨娘耳边冷冷道:“你想让我这么多年的经营仅仅因为这个孩子毁于一旦?”
秋姨娘挣扎的身子渐渐沉静。直至趋于一滩死水,佟维信将药碗搁在脚踏上。起身冷冷朝门外去,待到了门口,头也未回道:“阿韵,你该知道逆我之意的结果。”
语声刚落。佟维信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口处,偌大的屋内只有秋姨娘失神地坐在那儿,死一般的沉寂。
似是虚晃了千年。秋姨娘愣愣地看着身旁已然凉透的药碗,微微发颤的伸手过去。此时她的身子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终究像是做了最后的宣判,指尖紧紧抠住药碗,一抬手将碗中的汁药尽喝下。
“咣当”,药碗应声而碎,碎瓷渣子溅起来划破了秋姨娘柔嫩的手,她却全然未察觉一般,痴痴坐在那儿,渐渐地,一滴温热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啪”的一声砸在那碎瓷片儿上。
腹中骤然剧痛不止,好似一把尖厉的锥子死死的绞在小腹,而殷红的血液却从裙下缓缓流出,这一刻,她只觉得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人生生从身体内剥离,秋姨娘用尽全身力气呻吟道:“来人。”
“桄榔”一声门被骤然推开,走进来的却不是别人,正是佟如荞,因着秋姨娘屋内的丫头偷偷报信,她才急忙从自己院里赶过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佟如荞惊滞在那里,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平日里再如何谋划,此刻却已是一片空白,全然乱了神。
“来人,来人!”
佟如荞看着秋姨娘裙下渗出越来越多鲜红的血,沿着石砖纹路蔓延开来,空气中满是浓烈的腥味,佟如荞渐渐慌了神欲向往去寻人。
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佟如荞一抬眸看去,却是看到了素裙娘子站在门口处,佟如荞面色骤然一冷。
“你来这里做什么?”
如蘅好笑的掩嘴,是啊,既然早已撕破了脸,佟如荞自然也不会再佯装好脸。
小娘子盈盈一笑走进屋内,淡淡瞥了眼瘫坐在那,气息奄奄的秋姨娘,那裙下的鲜红与惨白如纸的脸一映照,倒显得更刺目了。
如蘅唇瓣一勾,缓缓踱步到佟如荞跟前,凝着眼前阴沉沉的小娘子浅浅笑道:“不用叫了,你以为靖国公想除掉一件东西,还敢有人来阻拦么?”
说着小娘子微微一笑,淡然道:“如今除了我,只怕是没人了。”
佟如荞身子微微一震,已经全然不知所措,是啊,父亲要除掉母亲腹中的这个孩子,又岂会让人来救,佟如荞的身子渐渐发冷。
如蘅瞥了眼沉吟的佟如荞,淡淡睨了眼秋姨娘道:“当初你们母子进门,逼得母亲失了一个孩子,就该知道今日的果,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是你!”佟如荞倏然冷眼射向如蘅,眼中的狠厉却是再显然不过了。
如蘅浅笑出声,全然不理会眼前阴沉的佟如荞,却是淡然的凑近佟如荞耳边冷冷道:“别急,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佟如荞身子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对上如蘅的眸子,第一次,她觉得眼前的如蘅是前所未有的凌厉与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