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艳丽的容色可不多见要说他不动心也是不可能的,而此女看起来温婉端方,应该是个好相处的。
“刚才娘与她也聊了几句,她谈吐不俗,人也大方……”孙二夫人也看了看萧晗,却是眉头轻皱,压低了嗓音道:“可就是长得太好了点。”这才是她犹豫的地方,媳妇太美是好也是不好,特别是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她可是怕儿子今后守不住人平白地惹了麻烦。
孙三公子无奈地一笑,“长相皆是父母所赐,娘您也挑剔的太没道理了。”已是隐隐帮着萧晗说起话来。
孙二夫人与孙三公子母子俩在那里嘀咕了一阵,目光却往自己这边打量了几下,萧晗立时便警觉了起来,这模样倒是有点像在相看她啊。
萧晗不由看向了萧老太太,这样的事情也就她老人家安排得出来吧?
不过瞧老太太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半点也没给她一个眼神暗示什么的,萧晗只能作罢,便规矩地立在那里安静地低垂着目光。
“好了,你快些走吧,再留下来别人也要起疑了。”
孙二夫人打发了孙三公子几句,他便与几个兄弟离开了,只是在离去前仍然瞧了萧晗一眼,那眼神似乎已是透着几分期许了。
萧昐在一旁噘了嘴,咬牙道:“任谁看不出来一样?!”说罢轻哼一声。
刘氏最擅察言观色,刚才她也在暗自打量着萧老太太与孙老夫人的神情,的确是有些像在为萧晗相看婆家似的,不过她心里还打着将萧晗给嫁到刘家的主意,眼下只能先看看了。
“行了,咱们也去你外祖母那头吧。”
刘氏抿了抿唇,不过就是个都察院左佥都御使,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可还看不上眼,遂带着萧昐过去与萧老太太说了几句,母女俩这才出了自家的棚子。
过了一会儿,棚外响起一阵紧密的锣鼓声,一声高过一声。
萧老太太便转头对孙老夫人道:“看样子这龙舟赛要开始了!”说罢携了孙老夫人的手,“咱们一起去看看!”孙老夫人便也顺势挽住了萧老太太,虽然她的品级比老太太高,可却也一直很尊重这位老姐姐。
棚里的女眷都簇拥着往河边的围栏而去。
勋贵官员以及女眷们所搭的棚子都是临河而设,还有官兵把手,一般的百姓是不能随便出入的,就是萧晗他们一行到了后也是萧时递了牌子才准许放行。
每个棚子之间又有帷布隔着,所以也看不到别家的情景,但到底相邻着的是谁家的人还是知道的。
锣鼓喧嚣中,萧晗也被挤着往前走了几步,能瞧见河上已是立了好些条龙船,有几条特别显眼的金龙船立在最前头,应该便是几位皇子的船,可隔得太远了,船上的人却是看不真切。
“瞧瞧,那条乌金船是长宁侯府的吧?”
萧晗听见一旁的棚子里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听着还有些稚嫩想必年纪不大。
便有另一道声音回了她,“是长宁侯府的,不过不是世子爷呢,像是侯府的另几位公子。”这话一落,便有好些人暗自惋惜。
“世子爷不来,那几个又有什么看头?!”
还是最初的那个女声,不过已是有些意兴阑珊,一旁的几个女声附和了进去,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萧晗不由抿了抿唇,看来叶衡的确是很受欢迎的,即使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冷峻高傲,却也抵不住这些慕春少女对他还存在着美好的爱情幻想。
或许从前她还会一笑而过,可眼下心里却有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想着那一日夜里他曾策马而立,乌黑的长袍迎风飘摇,犹如远方而来的神祇,高贵而神秘。
那一刻,他就在窗下望着她,那目光炽然专注得好像天上的星子,她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脸,再也不敢与他对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萧晗不敢深想下去。
叶衡是什么样的身份,就算尚了公主与郡主都是使得的,长宁侯府又怎么会看上她这一个区区五品翰林的女儿?
再说了,经历过前世的种种,她还有那样的心情去再爱上任何一个男子么?
萧晗苦笑一声,或许她对叶衡有些依赖了,便生出了些多余的不应该有的感情。
那么这一次过后,还是少见面吧,也免得真让人误会了。
心中有了事情,后面龙舟赛得如何萧晗便没有花心思去关注,直到孙四小姐凑到她耳边笑着道:“萧三姐姐,你瞧瞧是五皇子夺冠了呢!”
“喔。”
萧晗这才回地神来,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孙四小姐说了好些比赛时的激烈战况,这才点头道:“往年我没怎么出来看这龙舟赛,倒是没有孙四妹妹明白。”
“哪里的事,你多来几次咱们不就熟悉了。”
孙四小姐却是亲热地挽着萧晗的手,刚才她也瞧出来自己哥哥有多喜欢萧晗了,若萧晗成了她的嫂子自然是好,那她不也有机会亲近萧时了吗?
孙二小姐也走了过来,萧晗与孙家姐妹聊了几句,眼见萧老太太与孙老夫人都有些乏了,各家便都散去了。
萧家人走在后面,徐氏还往两边瞅瞅,奇怪道:“怎么没见着二弟妹与昐姐儿回来?”
“她们是在刘家那里,丢不了。”
萧老太太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又指了魏妈妈安排个婆子去传个话,“就说咱们不等她们先回府了,让她们自个儿回去!”
“是,老太太。”
魏妈妈应了一声,转头便吩咐人去办这事了。
萧老太太这才转向萧晗与萧时,目光透着和蔼,“你们兄妹也早去早回,别耽搁得晚了。”
萧晗原本说的便是与萧时到“飞雪楼”去坐坐,却也没有禀明萧老太太是去会叶衡,毕竟叶衡的身份太过显赫,说出来要么是吓坏了别人,要么别人也不会相信。
“是,祖母。”
萧晗与萧时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应是。
“好孩子。”
萧老太太别有深意地看了萧晗一眼,这才扶着魏妈妈的手先行离去。
刘氏得了萧老太太那边传来的口信后脸色却是一变,随即似想到了什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也没叫他们等着,走就走吧!”
“萧家的人都是眼皮子浅的!”
刘老太太也很是不以为然,只搂了萧昐在怀中轻轻拍了拍,语气得意至极,“他们可不知道咱们家昐姐儿是有大造化的人!”
“外祖母您又笑取我!”
萧昐害羞地咬了咬唇,又红着脸将头撇向了一旁。
今日她瞧见了云阳伯家的大公子,那可真是一表人才,长得俊郎不说,一身的气宇轩昂,听说如今已是在锦衣卫中任职,虽走得是武将的路子,可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呢。
而恭郡王家的六公子虽说长得也不差,可为人作派却是太过女气了些,她只隔着帘幕悄悄看了一眼,若不是仗着祖宗的荫萌,只怕如今还得不到眼下在工部的这个闲差。
恭郡王府也就是名字听着好听点,真拿人一比较,萧昐自然知道该选哪个。
“好了,我瞧着还是云阳伯家的公子好上一些,你说呢音儿?”
刘老太太的目光又转向了刘氏,虽然恭郡王府的名头大些,但这些年却是渐渐没落了,他们家人口又多,哪能为每个儿子都寻个合适的前程呢?
可云阳伯家却不一样,那毕竟是他们家长公子,就凭着今后继承爵位这一头,刘老太太也觉得应该选云阳伯府。
“女儿也是这样想的。”
刘氏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羞涩的萧昐,笑道:“我刚才在一旁瞧着,大公子看着咱们昐姐儿眼睛都不眨了,想来心里也是喜欢的。”
“那就好,回头我请了蔡夫人去探个口风,若是这事成了就让他们家早日来提亲。”
刘老太太笑眯眯的点头,连带着脸上苛薄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也是最近太不顺了,她是极需要些喜事来冲冲,以免一直被萧晗给压着,她心里早就气不过了。
“这事就要娘您多费心了。”
刘氏又在刘老太太耳边说了些什么,母女俩笑作一团。
一旁的萧昐心里却是甜滋滋的,想着将来能够嫁给云阳伯家的大公子,再到他承了爵,自己作了伯夫人,到时候看看萧晗还拿什么与她斗?
就凭那个如今只是举人的孙三公子,恐怕就是十个孙三公子也比不上一个云阳伯。
这样笑着,萧昐唇边的笑意也缓缓拉深了。
*
“妹妹,刚才孙三老缠着我说话,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了,他是读书的,我是学武的,八杆子打不着嘛!”
在去“飞雪楼”的路上,萧时为了省事也与萧晗同坐了一匹马车,想着刚才与孙李两家人在一起时的情景,不由挠了挠脑袋。
“喔?”
萧晗挑了挑眉目露深思,的确孙家的人对她也太过热情了些,这让她还微微有些不适应,而孙二夫人也拉着她的手夸赞了半晌,眼下又结合萧时所说,这让她隐隐有了些预感。
难不成萧老太太真是想撮合她与孙家三公子?
萧晗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孙三公子长得斯文俊逸,人也客气守礼,听说孙家的男人都没有纳妾的,家风倒是很正。
若是嫁给这样一个男子,想来任何女人都会愿意,孙三公子如今也考中了举人,想来再进一步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与这样的男子相伴一生或许才会平安顺遂。
萧晗抿了抿唇,萧老太太肯定是为她打算千挑万选这才相中了孙三公子。
她该喜欢得不是吗?
若是她无论如何都要嫁人,孙三公子倒当真是个良配。
“许是哥哥气度斐然,令孙三公子心折吧!”
想通了这些,萧晗不由坦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老太太这样为她,她怎么着也不能让老太太伤心不是?
只是心里的一个角落似乎还停留着那一双炽热明亮的双眸,当时的情景一浮现在脑海中她便立马压了下去,这样的事情她想都不能去想。
“你就抬举我吧?”
萧时没好气地看了萧晗一眼:“你哥哥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是知道的,我就觉得他别有目的才是。”说罢轻哼了一声。
他是愚钝了一些,可他不蠢。
听萧时这样一说,萧晗反倒不说话了,她只是心里有些猜想自然不能胡乱说道,若是想错了可就让人笑话了。
等到了“飞雪楼”后,掌柜的便亲自迎了出来,萧时早便来递了话的,知道是莫家的两个外孙来了,掌柜地便热情地将人迎至了雅间,又让丫环端上热水给俩人擦洗,又沏了顶尖的云雾山茶奉上。
“世子爷还没到吧?”
萧时转头看了掌柜一眼,这掌柜大概有四十来岁,长着两撇小胡子,人不胖也不矮,只是对人却是满脸笑意,一双眼睛都笑得见了缝。
“回表少爷的话,还没呢!”
掌柜地殷勤点头,今儿个萧时要宴请的是长宁侯世子他可早就得了话,原本他是想要厨子好生弄一手的,却不想……眼神不由瞄了瞄坐在一旁安静饮茶的少女。
茶香缭缭中,少女眉眼微垂,长长的睫毛舒卷轻颤,白皙精致的面容仿佛玉器雕琢而成,红唇微微抿着看不出什么神色,只那份淡然与悠远的气质却像极了从前他们家的大小姐。
可他们家大小姐从前也不下厨啊,可这位却是……
掌柜的弄不明白,却也不敢多问,毕竟萧家表少爷和表小姐到底是官家子女,也不是他们这样的商户门第可以相比的。
“哥哥,”萧晗搁下了茶盏,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那我就先去厨房了。”说罢对着掌柜微微颌首,带着枕月与梳云便往厨房而去。
“飞雪楼”她不止来过一次了,对这里的布局她很熟悉。
萧晗还记得从前母亲过生辰时最爱带着他们兄妹来这里吃饭,而每一次都没有父亲在场。
也许萧家的人都不记得或许刻意地忘记母亲的一切,可她仍然记得很清楚。
“飞雪楼”厨房里的食材自然是很足的,可萧晗所会的也不过是些家常菜色,便也没有用那些昂贵的食材。
她记得萧时说过叶衡是喜欢吃鱼的,便弄了一条家常的豆瓣鱼,然后又烧了个土豆排骨,炒了个鱼香茄子和葱花蛋,再做了一个紫菜黄瓜汤,都是家常的菜色,并不显眼。
又让枕月将自己做的粽子蒸热了,各种味道的都挑了一些装成一盘。
想着或许这是最后为叶衡做吃食,萧晗心里竟是有了几分失落,直到掌柜的来请,说是叶衡已经到了,她这才回过神来。
“枕月,将这些菜都装好呈上去吧!”
萧晗点了点头,又低头嗅了嗅身上的油烟味,到底还是决定收拾梳洗一番再过去,这样一身脏污见客也是太不礼貌了。
掌柜的自然都知道,不由笑道:“表小姐直管去梳洗更衣就是,楼上的厢房一直为姑太太留着的。”又吩咐了几个小厮端了盘子过去,枕月倒是空下了。
“走吧!”
萧晗倒没有拒绝掌柜的好意,径直往三楼的厢房而去,枕月去马车上拿了衣物也上了楼。
此刻萧晗已经对梳云吩咐了一番,“这事只怕还要麻烦世子爷了,你得空时帮我去说上一声,不要让我哥哥知道了。”她说的是暗地里查探李沁的事。
“奴婢明白。”
梳云低头应是,做这些事情她已是熟门熟路,眼见着枕月进了屋她便退了下去,打扮什么的她确实帮不到手,便守在了门口。
一番收拾打扮,看着镜中的自己,萧晗的目光有些恍惚了起来。
枕月却在一旁夸赞道:“小姐还是穿艳色的衣服漂亮,您瞧瞧这身衣服,也就您穿着才能这般美丽动人!”
“是吗?”
萧晗淡淡一笑,镜中的美人也回以一笑,当真是个艳光美人。
叶衡本在酌着小酒,与萧时说着今日龙舟赛的盛况,“也是衙门里事务繁忙,竟然没去瞧上一眼。”
为了赴今日与萧晗兄妹之约,叶衡已是将时间尽量往前挤了,龙舟赛自然也就没去凑热闹,不过听说他几个堂兄弟倒是出赛了的。
“师兄是大忙人,咱们都知道。”
萧时呵呵一笑,笑声里颇有几分爽朗,又为叶衡满上了一杯,“几位皇子倒是争得激烈,最后还是五皇子夺冠了!”
“喔,是吗?”
叶衡微微挑眉,却是不甚地意地抿了一口,几位皇子之间互相竞争已不是稀奇的事,只是太子不愿意掺合进去罢了,不然哪里有他们出风头的机会。
俩人正说话之间,房门被人轻磕了三声,紧接着便有人推门而入。
萧时已是笑着站了起来,“定是我妹妹到了,我去迎一迎她。”说罢也没有与叶衡客气,径直就走了过去。
雅间里四壁都点了灯,装饰得富丽堂皇,灯光一照便亮闪闪的,整个屋子一时亮如白昼,而萧晗穿着一身紫罗兰掺金丝璎珞纹的长裙跨了进来,她的光芒无疑比灯光更甚。
浅紫蓝的腰带束住那盈盈一握的小腰,垂下的银色丝绦上挂了一块浓绿欲滴的观音翡翠,白皙的耳垂上扣着两枚浅浅的紫丁香,乌黑如云的墨发插着一对赤金嵌暗红色宝石的海棠花,红色的宝石见得多,可这暗红色宝石又这般晶莹剔透的却不多见,隐隐有股无声的华贵与优雅。
萧晗一向不爱这种浓艳的打扮,可今日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让枕月给带上了,却并没有在看龙舟时穿上,而特意挑了这个时刻,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许是慎重,许是一种惋惜和纪念。
毕竟前世今生,恐怕她再也遇不到一个如叶衡般优秀的男子。
让他记住自己如鲜花般胜放的时刻,这应该是每一个女子都会去做的事,或许岁月流沙,那些记忆总归会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可总有些东西真实地存在过,例如那年的花开,例如此刻艳光四射的自己。
“叶大哥!”
萧晗目光微抬,对着叶衡浅浅一笑,似乎连这满室的华彩都在她这一笑中失了颜色。
萧时不觉什么,他的妹妹他自然看习惯了,怎么样都是最美的。
叶衡却是抿紧了唇角,眸中隐隐带着一股炽热,连握住杯盏的手都不觉收紧了。
“坐吧!”
叶衡借着低垂目光的瞬间掩饰了自己的失态,每次见萧晗都觉得她很美,却不知道她还能一次比一次更美,那种美却不只是流于眼前的表相,华光璀璨熠熠生辉,更像是沉淀在他心底的玉石,宝光流转,温润细腻,值得一生珍藏。
“妹妹,咱们可等你好一会儿。”
萧时如常地落坐,而萧晗却坐在叶衡的另一边,到底是他们兄妹请叶衡吃饭,做主人的自然该陪坐左右。
“怠慢贵客了,我先自罚一杯。”
萧晗起身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对着叶衡微微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的酒水穿过喉咙,却让她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两颊因酒意而微微泛红,却比鲜花还要娇艳几分。
“少喝些,加了雄黄的。”
叶衡目光扫了萧晗一眼,今日他穿了一身靛青色的暗纹缂丝窄袖袍,玉冠束发,更衬得他整个人犹如青竹一般冷峻傲然。
虽然口气听着冷淡,但言语却是关心的。
萧时自然听明白了,也笑着劝道:“妹妹平日就是不饮酒的,还是少喝些。”
“哥哥,我知道的。”
萧晗浅浅一笑,目光却多了一丝迷离的色彩,漂亮的桃花眼中水波盈盈,看着便让人有些失魂。
“今日做的菜色简单了些,希望还合叶大哥的胃口。”
萧晗用干净的丝帕包了象牙银筷递到了叶衡跟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放手得快了些还是叶衡接得慢了些,随着一声清响,象牙筷并没有被叶衡接在手里,却是转眼间落到了地上。
叶衡刚才的确是有些失态了,以至于看着萧晗而忘了去接她递来的筷子,心中不由一阵赧然,此刻反应过来自然弯腰去捡。
萧晗微微有些惊讶,却也随着叶衡的动作伸出了手去,她本意也是想要拾筷,可叶衡是练武之人动作自然是比她快的。
所以在萧晗伸出手时,叶衡已然拾起了筷子,就这样转过了身来。
这事也是巧了,萧晗的手指刚巧就伸到了叶衡的唇上,温热的唇贴着冰凉的指尖,俩人一时之间都怔住了。
下一刻,叶衡竟是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唇,舌尖轻轻扫过那根纤细的手指,卷着一抹温香又吞入了腹中。
整个过程快得如电光火石,萧晗脸色一变,已是如烫了指尖一般飞快地收回了手指,整颗心却止不住狂跳了起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叶衡怎么能那样做?
难不成当着萧时的面他就敢轻薄她了?
想到这里,萧晗不由狠狠地瞪了叶衡一眼,却被他那像是猫儿偷了腥时得逞的笑意给怔住了,只能闷闷地将头转向一边。
因为桌子挡着,萧时却没瞧见刚才的那一幕,只当萧晗是耍了小孩脾气,还与叶衡道歉,“师兄勿怪她,刚才你没接着筷子,她定是以为你是故意的,小孩子脾性就是这般。”
“我知道。”
叶衡却是微微翘起了唇角,又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心里却像是熏了香般陶醉不已。
烛光里,萧晗眼波潋滟,似是羞恼似是震惊的神情当然逃不过他的眼,他没想着能和她这般亲近,也没想到轻薄于她,可刚才他确实是忍不住了。
那冰凉的指尖就在他的唇上,似乎在对他发出无声的邀请。
这一顿饭萧晗吃得再无滋味,酒倒是喝了几杯,最后倒在了萧时的怀中不省人事。
“令妹这模样眼下恐怕不适合立即回府。”
叶衡看了一眼萧时怀中的人儿,瞧着她双颊泛红一张粉面好似桃花却又柔若无骨的模样,恨不得此刻抱住她的正是自己。
“我先抱她去厢房歇歇,一会儿喝了醒酒汤再回去。”
萧时也这样觉得,他们兄妹俩本是打着来“飞雪楼”闲坐的幌子,若是眼下见萧晗喝得大醉回去,只怕少不了一番责问。
萧时抱了萧晗起身走了两步,又觉着没对便回转身来,“师兄有事先走无妨,我们兄妹再在这呆会。”
“师弟自去忙吧,不用管我。”
叶衡点了点头,见萧时离去后不由叹了一声,本想与萧晗在一起待的久些,却不想这丫头却是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灌酒,看得他真是心疼不已。
叶衡自然也知道萧晗为什么这样做。
这是在拿他的错误惩罚她自己呢?
夹了一个小小的菱角粽子放尽嘴里,椒盐鲜香,倒像是她喜欢的味道。
叶衡不由翘了翘唇角,又瞧见不远处帘子一动,方才敛了面色,沉下声道:“进来吧!”
梳云闪身而入,对着叶衡抱拳行礼,道:“世子爷,咱们小姐想请您帮忙查个人。”说罢便将李沁的事情说与叶衡听了。
“她倒是热心,连她堂姐的亲事都要插上一脚。”
叶衡听了后无奈一笑,这小丫头就是会物尽其用,而他偏偏还吃她这一套。
本想挥手让梳云下去,却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叶衡不禁神情一肃,“还有什么事不成?”
“世子爷,”梳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所见的事情禀报给了叶衡知道,“奴婢瞧着孙二夫人与孙三公子对小姐多有关注,似乎是在相看小姐,而这事还是萧老太太与孙老夫人促成的……”言下之意便是两方有了结亲的打算。
她是知道世子爷对他们家小姐的情意,忙活了这么一通,若是为他人作嫁,世子爷最后不得气死。
若是世子爷不好过了,想来他们兄妹最后也好过不了。
抱着这样的目的,梳云才大胆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再说在她眼里也唯有世子爷才能配得上小姐。
叶衡的面色却是倏地沉了下去,眸中似有冷光闪烁,片刻后站起身道:“告诉你们家二爷,我先回府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越过梳云便下了楼去。
这一路叶衡是风驰电掣,直到奔回了长宁侯府这才翻身下了马,只是一张脸始终阴沉着,沿途的仆从奴婢们都自动行礼后让到了一旁。
叶衡眼神微眯,他从来没有小瞧过萧晗作为女子的魅力,连他都在耐心地等着她长大,又怎么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看来他还是不能太过放心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定下萧晗,让她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别的人还敢如何肖想?
打定主意后,叶衡招过一个丫环问道:“夫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丫环见着是叶衡忙恭敬地回了一声,“回世子爷,夫人眼下在花房。”眉眼低垂,并不敢抬头瞧上一眼,毕竟世子眼的冷傲在长宁侯府是人尽皆知的。
叶衡略微一想便调转了步子往花房而去,虽则萧府的地位不太高,但若是他娘点头同意了,他爹那关便容易过多了。
长宁侯夫人蒋氏生于书香门第,性子温和善良,亦是个爱花之人,在府中有一座花房温室便是长宁侯专为她而建。
蒋氏只生了叶衡一个儿子,偏生这个儿子又是不用她操心的,连亲事她都不敢擅自为他作主,这愁啊愁得都等着他快及冠了也没个定数。
求不来儿子的姻缘,蒋氏只好将闲暇时光都打发到了侍弄花草上,丈夫儿子都忙着,她总要自己打发时间不是?
眼下已近黄昏,暮色如雾蔼一般层层笼罩而来,花房里四角都点了灯笼,光线柔和晕黄,等着叶衡如一阵风似地卷到花房时,正瞧着蒋氏弯腰修剪着一盆花枝。
蒋氏已近四十却保养得宜,一身锦泰蓝的长裙穿在身上显得华贵内敛,她眉目温和笑容浅浅,让人觉得娴静温婉也不过如此。
叶衡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一会,似乎畅想到多年后萧晗也会如此一般垂剪花枝而他只在一旁看着,唇角不由升起一抹笑意来,也没有让丫环通传便轻轻走了过去,唤道:“娘!”
“你回来了!”
蒋氏回头看了一眼叶衡,笑着站起了身来,“怎么今儿个那么早?可用过饭了?”
平日里叶衡莫不是要天黑才会回府,也是锦衣卫衙门里事情太多,蒋氏很是体谅,见着儿子归来正想唤了丫环过来侍候她净手,冷不防叶衡又冒出一句,“娘,我要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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