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理解了,是啊,如此一来,那就不算是妙丫头居心叵测的想勾、搭太子殿下,而她之所以没有自戕,却是因为她既被临幸,那这条命已经不算是她的。
她唯有剃发修行,孤灯常伴,才能够赎罪。
大老太爷凝视着周世安,自打这孩子被送到西府之后,大老太爷虽然有意抬举他,可又碍着二老太太那点儿小心思,他也不好让她太没脸。
可如今看她愈发糊涂,他觉着自己是时候提点提点老三了。
否则,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替二老太太收拾多少烂摊子。
这边,周锦朝才睡下,便听外面呼啦啦的一些响动。
没一会儿,书萱低眉敛目的走了进来。
侍奉她这么久,她何曾见过书萱如此战战兢兢,忙问她发生了什么。
书萱颤声道:“小姐,方才,方才老爷动了大怒,让人直接搅了六小姐的头发,关在了后院的庵堂,说是一辈子都不准六小姐出来。”
虽说书萱早就看不惯周锦妙那争风好强的样子,可老爷如此雷厉风行,还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怎么会?”周锦朝刚想问怎么会这般,可还没开口,脑海中突然闪过些什么。
是啊,如此苟且之事,这可不是说你承了宠,就真的成为贵人了。她年纪尚小,太子殿下因为被御史弹劾,那也有的是。
圣上虽说是老了,可并不糊涂。
可不知道经此之事,圣上对永安侯府会不会生了嫌隙。
父亲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把妙姐儿关在庵堂吧。
这一刻,周锦朝觉着浑身发冷原本一个好好的后院的娇小姐,却一下子成为了朝堂争斗的炮灰,这不过是一夜间的事情。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翌日醒来的时候,明显的两个黑眼圈。
萧氏忙让丫鬟拿了热毛巾帮她敷着。
却在这时,只听外面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声传来:“太太,求太太见妾身一面,妾身求您了!”
“妾身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才这么小,却要过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太太,您最是和善,怎么忍心看妙姐儿受这般苦?”
“太太,妾身给您磕头了!只要您肯在老爷面前美言一句,妾身这辈子再无他想,往后妾身给您当牛做马,不敢有任何怨言。”
萧氏嘴角隐隐含笑,帮周锦朝夹了一只黄金脆皮虾,似乎对外面的动静一点儿都不在意。
周锦朝只觉着讽刺的很,周锦妙那般费尽心机,她怎么都没想到吧,竟然会如此结局。
若是她安分一些,以后哪怕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也不可能真的低嫁到哪里去。
可她非得这么折腾。
“昨个儿你伯祖父把你爹爹叫去东府了。”萧氏突的开口道。
“是因为伯祖父说了什么,爹爹才如此处置六妹妹吗?”
虽然是这般揣测的,可周锦朝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永安侯府东西两府,若是淑姐儿没成为恪王妃,咱西府这边再怎么不堪,你伯祖父也不可能为此让二老太太没脸。可圣上对太子殿下的猜忌愈发严重,偏偏这种猜忌既是试探,又存着不忍。底下的臣子,可不就得多些揣摩。”
“你几个伯伯如今都在朝堂当差,这若是因为办差不好断了仕途,那也罢了。可如今永安侯府如何能够独善其身,这个时候只能够慎之又慎。”
萧氏作为内宅妇人,对于朝堂之事也有些摸不准。她也存着疑惑,圣上真的会废太子?
可周锦朝不一样,那晚那噩梦,她知道未来的走向。
她轻轻叹息一声,觉着异常的沉重。
伯祖父以为这般就能够摘清自己,就能够让圣上少一些猜忌,可他哪里会想到,日后荣登大宝的会是三皇子呢?
人人都说,朝堂唯有恪王能够和太子殿下相争。
可三皇子,军功赫赫,又极其会用人,上一世他已经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这一世,只会比上一世更早。
想到这些,周锦朝心头猛的一跳。
那日在东宫他那意味深长的笑意,自打相遇之后,他对自己那种意味深长的靠近,他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呢?
前世原主那般悲惨,难道,他后悔了?
可但凡能够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又有多少能够遵循自己的心呢?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一世他对站在恪王这一边的永安侯府,又有多少的容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