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员,她自觉藏妥了特殊性,以普众性生活。
可是,她看其他能者就没有这种想法,强调能族和自身优越力为主,以能术为一技之长显耀于世,即便隐居清修,都塑造出高人一等的形象。他们不能,或者也是不愿,将能术藏在普通人的生存技艺之下。如她爹,身居国师位,高调用能窥探国运和天道;如她娘,东海夫人,代天下苍生祈雨求安;如遥空,知吉凶卜未来,是大师神人;即便隐世的桐真吾,一开口就说自己是符师。但凡她知道的能者,就是能者,几乎没有以普通人的常态生活着的。说到底,能者骨子里确实认为自己优于普通人,这种认知导致野心,野心又导致内斗,如今还不改,才是走向末路的真正祸根。
“师父,别再说了。”火童可不想看师父求人,哪怕风族之后的强大天能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你去哪儿,我和师兄就去哪儿,一起赴黄泉也无惧。”
兰生的一张嘴坏起来不留情,“桐师父,既然你的徒弟们都有觉悟,你就不必自责了。”对话到此为止,她有些感慨,但心意并不动摇——不捡麻烦。
一双大手伸来,半面天使半面魔的沉默男子,关心得是伤势严重的灵猴。
桐真吾叹口气,只好说道,“兰大姑娘心意不改,真吾无法强求,不过小猴子伤得那么重,就请交给阿国治吧。阿国不但能和动物交流,对医治它们的各种伤病具有神通,在我们离开之前,这大概也是可以为你尽力的最后一事。”
“谁说是最后一事?”说了这么会儿话,连邬梅都收拾完毕出来了,对兰生道,“桐师父还要带你爹娘去找灵药,要靠他才可能赴你的十年之约。”
这是怪她无情?兰生心叹。她早知道自己有天能是件麻烦事,不如无能,不必承担他人的期望。
“娘说得我好像忘恩负义,我即便肯收留桐师父的徒弟,他俩也不肯跟。”就她当坏人?麻烦的作用是相互的,瞧瞧火童眼里的火星子就知道了。
兰生忽然发现邬梅眉毛一挑,她见惯了的,当娘的这位某种算计到的得意神情,不禁暗道不妙。
桐真吾却反应神速,“多谢兰大姑娘答应我的不情之请,我的徒儿当然由我说服,也不会让他们给你添麻烦。”汗颜,竟然要钻对方疏忽的空子,但为了徒弟,臊了老脸也无妨。
覆水难收,兰生将小黑轻轻放进霍国的大掌中,请他好生照顾,认真再对桐真吾道,“桐师父抓了我话里漏洞,但却是我娘给我设得圈套。”不看邬梅一副不认的模样,“所以我也认了。但容我有言在先,他们即便跟了我,我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危。毕竟这么多年让人保护滴水不漏的人是我。让我保护别人,老实说,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桐真吾看看邬梅,心知兰生说得是实话,“我请兰大姑娘收留这两个徒儿,并非是让风者保全他俩的意思,而是能族将来必因大姑娘得以保全,自然就是保全了他们。同时亦想让他们履行祖先遗命--风者一出,能者皆从。若他俩为保护风者而舍命,也是我西域能族的骄傲。”
兰生看着这一双双眼睛,垂袖就走,“就怕你们这样,收了两个人,能族将来却莫名要成为我的责任。桐师父言重,将徒弟托付给我,我就当多两个劳动力,干多少活吃多少饭,之于能族幸存大业,还是交给老天爷决定吧。”要她把维护能者当成终身第一志愿,肯定是不能的,时代不同了,顺者昌,逆者亡,聪明的就可以跟她一起适者生存。
邬梅看兰生走远,语气有些歉然,“桐师父,这孩子性子倔,但心肠是不坏的。”
桐真吾但对邬梅一鞠,“梅夫人不必歉然,真吾万分感激你,若非你护得周到,哪有今日如此坚韧的风者。兰大姑娘说得强硬,我反而觉得她比我们任何人都看清了能者今后该走的方向。风者纯血大能,当今之最,但看她丝毫不为此沾沾自喜,仍为生活努力,令我愧疚之极。我要是能像她那样,认真同妻儿踏实过日子,不会遭遇家破人亡。然而,也非我自私定要拉兰大姑娘担当,而是她确有风族强魄力魂,无需她意愿,就能令无数人跟随。”
邬梅回了一句话,“作为她娘亲,希望她默默无闻,平安一生;作为能者,又希望她拥有最大的力量。”
二十年来,邬梅选择了前者,然而兰生的命运已开启,再不由她为之抉择。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