懈怠,”顾长龄看完他写的字,摇着头道,“世人总是以貌取人,以字观人,陛下身为帝王,若是书法过于软绵,就会有朝臣认为你温和可欺,倒是不美。”
“先生教训得是。”
当身边人总是说你好的时候,有一个人敢与站出来说不好的地方,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后来他们渐渐熟悉了过后,顾长龄曾笑言,“陛下现在这字,倒是能比上我家姑娘了。”
晋鞅好奇道:“先生家的姑娘也擅书法?”
“虽不及她两位兄长,倒也能看,”顾长龄摇头笑道,“只是内子与她的兄长姐姐都爱偏宠着她,把她养出个懒散的性子,实在有些不像样。”
话虽这么说,但是晋鞅能够看出,顾先生对这个女儿是极为疼爱的。
这大概便是人们口中的“父爱如山”吧。
第一次见到顾先生的女儿,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顾先生的女儿,只以为是哪家娇养的姑娘,站在宫道旁,像一朵美丽的迎春花,让人看一眼便觉得无限喜欢。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顾先生口中的女儿,在他看来,这个叫顾如玖的姑娘,比顾先生口中所说的更鲜活,也更惹人喜欢。
在他以为帝位是他此生最贵重的礼物时,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对久久抱着男女之情。
因为这个世间,只有久久会送他普通人都该有的礼物,只有久久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人,而不是在看一个帝王。
在她的眼里,他是活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戴着冠冕毫无情绪的帝王。
得知司马家想要把家族中的姑娘送进宫时,晋鞅差点没当着司马鸿的面笑出来。
司马家把他当做什么,不要要的时候置之不理,想要的时候就把女人往他身边塞。
司马鸿是个聪明人,回去以后就给自己孙女订了婚,不过他的那个弟弟司马鹏似乎并没有那么聪明。
天下的女人都想做皇后,可是皇帝却只有一个。
他并不太喜欢那些世家大族的女人,因为这些女人只会让他想到他的母亲司马氏。
对于司马氏这个母亲,他的感情很复杂。
常常有人说,为母则强,只可惜他的母亲似乎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好责怪的,没有谁规定当女人遇到一个不靠谱的男人后,还必须要爱自己的孩子。
至少她十月怀胎给了自己生命,至少她对自己也算尽心,比身为父亲的诚王而言,更是强上不少。
他以前不知道诚王为什么如此对他,直到他成为帝王,渐渐培养起自己的人,去清查此事时,他才知道这是为什么。
诚王怀疑他非亲生。
这实在是荒唐又可笑,他是谁的孩子,司马氏与诚王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待他再查下去后,才发现上一辈的关系真是混乱又可笑,这些世家贵族,一个个端庄优雅,内里却肮脏不堪。
至于他究竟是谁的儿子,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早产也好,假装早产实则生父另有其人也罢,那有什么关系与分别?
他生来无人管教,生于王府却过着近乎于与狗抢食的日子,哪还在乎亲爹是谁呢?
反正他现在是皇帝,掌权天下,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可以让这个国家更加繁荣一些,可以让自己的孩子不再过自己往日的生活。
他太忙,忙得无心再去考虑以往那些不重要的人与事。
更何况,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最重要的人,她会为了弥补他的童年想尽办法。
她会带自己去吃她幼时吃过的东西,会带他去看她幼时看过的地方,还四处打听锦州小孩子们常常玩耍的东西,然后装作好奇的样子拿到他面前,一边玩一边向他请教。
他实际上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可是为了不浪费她的心意,总是会装作很认真的为她讲解。
她知道他不太懂这些玩具的玩法,可总是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然后让他把这些幼时没有机会玩的东西,通通都玩耍了一遍。
他很高兴,只是高兴于她的心意。
她看到他高兴,也跟着高兴,以为他没有过往的遗憾。
她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弯弯的酒窝就像是最迷人的漩涡,可以迷住他的心神。
如果她真的想做祸国妖妃的话,他想自己一定会遵从她的心意。
可是她总是舍不得对他不好,导致他也没有机会做一个昏庸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