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几秒,没想到皇帝会主动转移话题,她不由松了口气,略略想了想,她声音轻柔地说:“陛下想吃什么,阿妩就吃什么。”
虚伪的小东西,楚泽看着她故作娇弱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捏了捏她的脸颊,心中又好气又难过。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真忍不住想要告诉她,他是她丈夫,不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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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昨夜在宣政殿与亲信商议火药之事,几乎彻夜未眠。如今,他还想多活两年,用过午膳后,便歇在紫宸殿睡了一觉。
也许是香香软软的一团搂在怀里,向来不习惯午睡的他,这一觉竟睡得格外沉。
等他醒来时,怀里已经空了。他掀开帷幔一看,发现她正在不远的书案上,墨色长发垂在月白长衫上,如羊脂玉雕成的小脸神情专注。
楚泽眉心微皱,他起身放轻步子向她走过去,她挽着袖子露出半截白嫩匀称的小臂,近了些,才发现她纤细的手腕上,还系着一个荷包,正在执笔临字。
林妩不知道皇帝已经醒了,她那会儿心里有了计较,恨不得立刻行动。可皇帝却偏偏要抱着她午睡,皇帝看起来很累,她不敢拒绝。等他睡熟后,她才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她之前消极怠工,只是为了应付皇帝才每天按他的要求临十张,如今认真起来,发现练字既能平心静气,也是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只是,皇帝的字迹,笔锋硬朗有力,她腕力不足,临其形却不得其意。想起以前书中看到的练字办法,她便拿出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些珍珠。
手腕间系了装满珍珠的荷包,果然有效果,虽然依旧不得其神,但已经有了些许厚重的效果,不似之前的清丽单薄。
她受到鼓舞,心中得意,写得也格外用心,连皇帝走过来都没有发现。
直到皇帝走到身旁,指着她手腕悬着的荷包,问:“为什么这么做?”
林妩这才发现皇帝过来了,她不禁“啊”了一声,笔锋一拐,在云州宣纸上留下一道歪扭的墨迹。
她放下紫毫笔,抚了抚胸口,眨巴着眼睛,娇憨地对皇帝笑笑,说:“陛下,您吓死我了。您看,我这几个字写得怎么样?唔,最后一个糟了,不作数。”
说着,她又从旁边一沓已经写完的宣纸里挑出一张,献宝似的拿到皇帝眼前,笑吟吟地说:“陛下,您再看这张,我觉得这张写得最好了。”
楚泽顺着的她素手指的方向看去,上面只有八个字,笔画少,写得的确比以前好上许多。只是,她怎么突然对练字感兴趣了?
之前,她还像小孩子,需要哄着,说写十张,最后非要讨价还价到八张。想到那些,楚泽眉宇间不禁浮起淡淡的笑意。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走到她身后虚揽她的腰她,另一手握住她手,执笔在纸上圈了几个字,给她细细讲解一番,见她没有丝毫不耐,听得十分认真,他眼底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本以为她是为了讨好皇帝,可令楚泽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她不止对练字上了心,他列给她的书单,她竟从书架上翻出来,真仔仔细细看了,还在纸上写下一些感悟。
甚至,在他要她过来看折子时,她也不再苦着脸,态度认真端正。问她问题,她也会认真思索,像对待考试一样,不再敷衍他。
她的改变,朝着他原本期冀的方向发展。他应该高兴才是,可看到她被布带磨红的手腕,他既心疼又有些莫名的不安。许多次他想开口劝说,可一想到以后,又生生将到涌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林妩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已经让皇帝陛下心里翻江倒海,寝食难安。她反倒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满意,每天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她的世界终于不再围绕皇帝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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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本来应该在紫宸殿看奏章的皇帝陛下,因为召见重臣便去了宣政殿。走之前,皇帝还嘱咐她,只看十页就行,仔细别伤了眼睛。
可是,她看着看着,早就忘记页数了。这本泛黄的古籍,手感极佳,看习惯了,即使没有标点也能恰到好处的顿句,领会其意。
这上面还有皇帝留下的标注,他的字哪怕写小,实在漂亮有气势,自己如今已经形似七八分,可惜意蕴暂时还临不出来。
林妩指腹摩挲着皇帝留下的字迹,小心地翻到到下一页,看了几眼,突然眸光顿住——
这上面,怎么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