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大山转下来,司徒嫣拖着疲惫的身子,迎着晚霞走回家,却发现家中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把“铁将军”在看门。“这人都上哪儿去了?”开了门将背篓放下,先进了净房洗漱,这才去灶房里准备晚饭,就听见院外传来说话声。
李大郎四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院子,“小五,俺们回来了。”
“哥哥们这是去哪儿了?快去洗洗的,这一身的土。”李大郎先领着弟弟们去了净房,出来后正好司徒嫣把晚饭热好,一家人坐在炕桌上,这才将事情讲了个清楚。
县衙的官差来了,村正把村民都叫了去。今年整个辽东郡都遭了旱灾,朝廷“体恤”百姓,下旨每户只需交赋税10两,“丁税”成丁50文;次丁25文;孤幼户,按次丁算,也要交25文。“更卒”役三月,李家村从九月初一开始至十一月底。交不上赋税的每1两加服力役1月。想“过更”的按一个月五两交“更赋”银。
“小五,你说这叫啥事儿,10两的赋,三个月的‘更卒’役,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吗”李二郎气的脸色泛红,双手握拳,狠狠的击在炕桌上。
“可不咋地,这次大哥也要去服役,这一去可就是三个月,俺就怕大哥的身子撑不住?”李三郎也担心不已。
李大郎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他也不想去,可家里这次要交10两赋,再交15两更银,那就要25两,全家人忙了一年,怕是全交给了官府。他舍不得。
“小五,俺想去服更役,这15两的‘更赋’银,留在家,够咱家好几年的嚼用了。”
“大哥是只想着省钱,都不顾着身子,这银子俺们家出的起,大哥不用挂着。”
“小五,俺家真能交的起?”四郎激动的拉着司徒嫣的手。其实是这些日子太忙,司徒嫣没来得及和几兄弟报账,所以几人也不晓得家里到底赚了多少银钱。
“是,家里真的交的起,不过不能就这么交了,九月初一时,俺和大哥一起去县城交银钱,这‘更赋’不会这么高,俺想着怕是这官差想中饱私囊。”虽说官府怕灾民闹事,想出这个主意,但“更赋”不会这么高,这能交得起赋税又能给的起更银的,家里至少不会是灾户,也就不会去闹事,没必要收这么高的“过更”银。
“小五,俺还是想去,虽然累了些,可俺们赚了好几个月也不一定能赚得上15两,这朝廷的旨意假不了。俺想给家里多留些银钱,今年俺们地里的出息还能抵的起赋,要是明年再有个灾有个难的,拿啥交赋税,再说这家里过日子,哪哪不用钱,俺去也就是干点子力气活,俺撑的住。”
李大郎还是想去服役,他不想花小妹赚的银钱,而且还是这么一大笔。他还想给小妹攒嫁妆。想给弟弟们娶亲,这银钱要是就这么花了,太不值当。
“还记得,俺刚来这个家的时候就说过,‘啥都不如身子重要’。就算这次大哥能撑下来,可要是身子累垮了,还怎么照顾这个家,怎么照顾俺。而且这力役也不是今年服了,明年就没有了,这一年接一年,一次接一次的,还有那戍边役、正卒役,这算这次没事,大哥能保证下次也没事儿。与其这样,不如这次俺们就不去,好好在家想想如何赚银钱不是更好?”
“对,大哥,俺觉得小五说的在理儿,俺们可以在家里多赚银钱,至少一家人能在一起,这比啥都强。”
三郎和四郎帮着司徒嫣一起劝着,二郎反而安静了下来,现在只是大哥一个人服役,将来还有他,之后还有小三、小四,小妹辛苦来辛苦去却全为了他们四个兄弟,一想到这个,他又不知该不该劝大哥。
司徒嫣看出李二郎心底的矛盾,“俺们一家人能在一起,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现在是大哥,将来二哥、三哥、四哥,俺们要赚更多的钱,俺宁愿一家人一起吃苦,也不要看着哥哥们受累。而且俺为啥要教哥哥们读书,将来有机会俺要送哥哥们去考科举,有了功名就可以免役免赋。那时俺家的好日子就来了。所以哥哥们一定要努力读书,俺可还等着能跟着哥哥们过上好日子呢。”
司徒嫣这番话触动了四人的神经,他们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去科举,以前不会去想,是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也可以,现在司徒嫣告诉他们,他们只要努力也能做到,四人一下子有了干劲,为了小妹能过上好日子,为了以后再也不用服役,交赋,四人下定了决心读书。
“可是哥哥们不能只读书,这家里的活儿该干还得干哦,不然可就本末倒置,反而养成像李招财那样的书呆子了。”
“小五放心,俺绝不会那样。家里的活儿照干,书也要读好。”
“对。俺也不会耽误了干活。”看着信心满满的四兄弟,司徒嫣终于放心了。有了这次谈话,四人比平时读书更努力,每天还早起半个时辰读书,这样的学习精神让司徒嫣觉得,都快赶上前世的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