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嫣不想留下和这户人家谢来谢去的耽误功夫。
出了李阿牛家,司徒嫣先去了亮子家,四叔家不是司徒嫣不想去,而是就算帮,也力不从心,为了四爷爷,四婶子把这一年赚的钱全用来抓药了,别说更赋,就是田赋他们也交不上。这个缺口太大了,如果司徒嫣帮了,再加上李大郎的,这明眼人一算就知道她们家有多少银钱了,所以她也只能尽点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进了亮子家,这一打听,亮子家一共才凑出二两银子,还是帮着司徒嫣干活,和亮子出去扛活攒下的。既然银钱帮不上,药丸还是要送的。亮子媳妇还没出月子,又赶上亮子去服力役,还要追加八个月的力役,急的一下子没了奶水,司徒嫣又给拿了一斤的粳米,一家人连声道谢。
出了亮子家又去了四婶子家,四婶子红着眼睛来给司徒嫣开的门。进了屋见四叔正坐在炕上抽着旱烟,狗子蹲在屋角,一家人死气沉沉的。
这好人都没法子过日子,更何况家里还要养个病人。这李四家的难处,司徒嫣不用看也能猜得到。
“四婶子这是咋了,俺这是来给四叔送药丸的,有啥不顺心的就和俺唠斥唠斥,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丫头。”四婶子叫了一声,再也忍不住了,搂着司徒嫣哭了起来。
“四婶子快别哭呢,你这一哭的,俺这心里也不得劲儿,有啥难心的,俺们一起想法子。”
“丫头,俺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没啥可说的,”四叔红着眼睛,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狗子蹲在一边,只知道哭,看着这样的一家人,司徒嫣也有些心软,可一旦她松了口,将来的麻烦就会接踵而至,她猛吸了两口气,把冲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四婶子哭了一会儿,这才收了声,“丫头,前段日子跟着你赚了些银钱,都给狗子他爷抓药了,家里一文都没攒下,这赋钱交不上,你四叔一下子多了十个月的力役,这大冷的天儿,可咋抗得住啊!”
“婶子,俺刚从亮子哥家过来,亮子哥的情况和你家差不多,俺的意思是,这次服役就在新昌县,不往远了去,这隔三差五的,俺就让大哥赶着骡车拉着你们去看叔叔和哥哥们,虽说干活累了些,可也不会亏了身子。俺别的忙帮不上,可还能给婶子们出出力。俺再想法子多帮婶子们赚点儿钱,这日子总能过的下去。”
“丫头,你这可让俺咋谢你的好。叔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家有啥事儿,就让你婶子和狗子给你干。”
“叔,这是啥话,打从俺来这村子,婶子就帮了俺不少的忙了,叔和狗子哥又是帮俺盖房子,又是帮俺割地的,俺出点子力的您可别放心上。那行婶子慢慢准备着,除了这药丸子,俺这儿还有二十斤黑面,婶子多做些饼子给叔带着,别亏了身子,等熬过这阵儿咱再想法子。”
“丫头,婶子就不和你客气了,要是没你这些东西,俺想给你四叔拿点干粮都没有。”
二人又聊了几句,司徒嫣这才出了李四家。狠吸了几口气,这才把心里堵着的气捋顺喽。她真的很想帮他们,可她不能,这里不是现代,你扶弱济贫可以大肆宣扬,也不会有人惦记,这是古代,你帮了一家,不帮另一家,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与其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宁愿自己心里发堵,也不愿给家里人添堵。所以她才叮嘱阿牛叔一家不要把这事儿说与别人知道。连李大郎几个也一并瞒着。
回到家,天已经大黑了,李大郎几个一早就知道小妹会去给相熟的人家送药,所以这会儿将饭摆上桌也都没吃,坐着等司徒嫣回来。
李大郎看小妹情绪有些低落,以为是在谁家受了气,扶着司徒嫣上了炕,这才问了问,“大哥,俺没事儿,就是看村里人又要去服役,心里难过。上次走了一个月,就死了两个人,这次一走,最少的也要三个月,最多的怕是要走上一年,家里全剩些女人孩子,这日子可要咋过?”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四年前就是这样,春耕秋收时,会让他们回来的,只是忙完了家里的还要去干苦力,那一年俺们村一下子少了十多户人家,外面干活的累死了,留家里的吃不上喝不上的饿死了。”
“小五,要是没有你,俺这会儿也跟山娃子他们一样要去干苦力,俺,谢谢你!”
“哥你这是干啥,俺们可是一家人,这一家人不相互帮趁,那还要这个家干啥。俺饿了,咱不说这事儿了,吃饭吧!”司徒嫣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四兄弟,更不想听他们说感谢的话,嚷着饿叫着开饭,先端了碗喝了一大口的汤。
李大郎知道小妹这是不想他多想,怕他心里难受,他心是暖的,更坚定要努力读书,多赚钱,多干活,好报答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