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楚雨凉正陪陆春君在花园里散步,佟子贡还是没有带紫弦回来。提起这个准女婿,陆春君就有些来气,“雨凉,你说姓佟的为何就那么小心眼?难不成他以为躲着不出现我们就拿他没辙了?这人啊,当初我就看出他不靠谱,没想到还真是!”
其实她也就是因为见不到女儿所以心急,楚雨凉也清楚她的想法。要是她真反对佟子贡和紫弦在一起,早就反对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埋怨姓佟的。只不过姓佟的就那德性,他还真的是打算逍遥一日算一日的。当然,这些话她也不能说出来,要不然姓佟的估计会死得更惨。
见陆春君有怨气,她只能替那两人哄她,“二师姐,你别多心,侯爷他肯定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所以才故意躲着的。前阵子我和鸿煊就听说他在忙成亲的事,等他布置好一切,肯定会出现的。他想和小弦成亲,没你们在场,他哪敢啊。”
陆春君冷哼,“他那人有何不敢的?背地里不知道骂了我们多少,以为我真不知道?”
楚雨凉忍不住失笑。姓佟的真是太失败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人做得也有些过头了,她家爷派人去找他,结果他说要把成亲的事准备妥当了再来接人。准备婚事是应该的,可把未来的岳父、岳母凉在这里不管,怎么都说不过去。
大师兄和二师姐也算大度的,要真跟他计较,他以为他能沾小弦的身?早就把他拍天边边去了。他那人还以为自己耍点小聪明就能逃避过去,真是傻得够可以。
正说着话,月儿突然从院外走进来,并将手中的东西呈到楚雨凉面前,“王妃,这是五公主派人送来的,还说要您亲自过目。”
楚雨凉一看,是一份请柬。她下意识的皱眉,不知道五公主要做什么,但还是将请柬接过。
打开一看,她瞬间怔愣起来,不,应该说是惊讶。
陆春君好奇的看着她反应,“雨凉,出何事了吗?”
楚雨凉回过神,朝她摇了摇头,“二师姐,没啥事,就是五公主想请我们去一趟。我先把这请柬给鸿煊送去,二师姐你等我一会儿。”
陆春君点了点头,“你有事就先忙去吧,我让月儿陪我走走就好。”
楚雨凉拿着请柬急匆匆的前往逸翠苑书房。
午膳过后晏鸿煊一直都在书房里办公,在看到楚雨凉拿给他的请柬时,他也如同楚雨凉先前那般有些意外和惊讶。
楚雨凉指着请柬问道,“这真是五公主的笔迹?”
晏鸿煊抬头看了她一眼,“嗯。”
楚雨凉再道,“她说她知道晏子斌的下落,你说这……我的意思是她为何要对我们说这些?”五公主在请柬上说知道晏子斌的下落,这点他们可以不怀疑,毕竟他们兄妹俩本来就是一气的。只不过五公主却说要将晏子斌的下落告诉他们,这也太让人信不过了。”
晏鸿煊将请柬放在桌上,蹙眉深思了起来。很显然,他也倍感不解。
楚雨凉将请柬重新拿到自己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爷,你说我们应该去吗?”
晏鸿煊伸手将她手中请柬拿走,随意的放在桌上,“管她作甚?不理会就是。”
楚雨凉看着桌上请柬,有些复杂,“你就不想知道晏子斌在何处吗?”
晏鸿煊冷哼,“就算找到他又如何?同样添堵。”
楚雨凉默,的确如他说的那样,找到晏子斌又能如何,还不是给他们自己添堵。说不定让他在外自生自灭还更好一些,眼不见心不烦。
只不过……她还有疑问,“爷,五公主让我们去酒楼见她,你说她到底有何目的?不是说她小产了吗?”
晏鸿煊愣了一下,似乎这才发现问题不对劲儿的地方。他除了对自己女人的事上心外,其他女人的事几乎不怎么上心,此刻听自家女人一说,他脸色骤然沉冷。小产的女人不在府中养身子,居然还能在外,这能正常?
楚雨凉拉了拉他,“要不我们去看看?”
晏鸿煊沉默片刻,这才起身,“嗯。去看看。”
他不认为五公主有本事能伤他们,但她此举确实让人起疑。她不在府中休养、却急着要告诉他们晏子斌的去向,难道是晏子斌出了意外?
他能想到的也就这点可能……
按照晏欣彤指的地方,夫妻俩不慌不忙的赶到这个叫‘大兴酒楼’的地方。
店小二许是被交代过,见到他们后主动将他们带往楼上的雅间。
在快要走到最里间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将店小二唤住,说掌柜找他。小二赶紧朝夫妻俩歉意的说道,“二位,你们请,五公主就在最里间。小的有事先告退,稍后小的再向二位赔不是。”
他走得很快,几乎不给夫妻俩开口的机会。
晏鸿煊没什么反应,楚雨凉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夫妻俩倒也没什么不满,反正还有几步就到了。
只是当他们掀开雅间的珠帘走进去时,夫妻俩同是站定,且脸色同是难看起来。
房间里并没有五公主的身影,只见一身材魁梧的男人趴在矮桌上,脸朝里面,一动不动,就似趴着睡着一般。
“爷,是不是走错了?”楚雨凉小声问道。刚刚店小二指的就是这间屋子,应该没错才对。
“他是五驸马赵光鹏。”晏鸿煊面无表情的说道。
“……”楚雨凉愣然。她从不跟皇家的人主动打交道,别说驸马了,就是他的兄弟姐妹在她面前她也认识不全。没办法,以前晏傅天太排挤他们,以至于她也没那些机会去跟那些皇子、公主、驸马的接触。只不过对这个赵光鹏她还是听说过一些,貌似上次就是因为他官府才通缉宝儿他们。
他们夫妻出现在这里,可五驸马却一直未有动静,楚雨凉刚想说话,晏鸿煊已经走了过去,并抓住五驸马的肩膀让他往后仰。
“啊——”看着赵光鹏嘴角上溢出的血迹以及那突睁的眸孔,楚雨凉忍不住叫了一声。而且随着晏鸿煊让他仰身的动作,她这才看清楚赵光鹏的腹部上插着一把匕首。
眼前的情况真的是让人倍出意外,就连晏鸿煊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此刻的震惊远远超过了死人的可怕,楚雨凉跑过去,想探个究竟,“爷,他……”
晏鸿煊抬手示意她别说话,随即将赵光鹏肚子上的匕首抽出,也不知道他到底死了多久,匕首离开他肚子并没有血液溅出,而且晏鸿煊将匕首抽出时很轻松,一点紧实感都没有。
夫妻俩相视一眼,还来不及说话,突然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很快,几名官差摸样的人冲了进来,还有人拿刀剑指着他们,其中一人惊呼道,“果然这里有人行凶杀人,快抓住他们!”
眼前的情况,可以说充满了戏剧系。晏鸿煊面色沉冷的看着他们,手里依然握着那把匕首并没有要扔掉的意思。而楚雨凉则是生了几分怒意,指着那惊呼的官差问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谁行凶杀人了?”
对方直指着晏鸿煊手中的匕首以及已经僵硬的赵光鹏,“我们接到告密说这里有人行凶要对五驸马不利,没想到你们当真杀了五驸马,现在人证物证皆在,你们还想狡辩不成?”
楚雨凉拉长了脸,“这样就能认定我们杀了人?你既然知道这是五驸马,那你可知我们是谁?”
对方直着脖子严肃的道,“我们不需要知道你们是谁,但我们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二位随我们去衙门一趟,有何要说的可以同我们大人说。”
楚雨凉冷着脸磨牙。也怪他们平时太低调了,别人才不把他们放眼中。
就在她怒不可遏的时候,晏鸿煊突然将她拉住,“无妨,他们也是秉公处理,我们就随他们去衙门走一趟。”
说完,他揽着楚雨凉的肩朝门外走去,手中依然握着那把匕首。官差们见他们还算自觉,也没为难他们,有几人留下检查现场和尸体,有几人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一副怕他们逃跑的样子……
衙门里,听说贤王和贤王妃杀人,新上任的知府陈帆匆匆赶到公堂。
上一任知府因为和晏子斌勾结在井水里下药而被免了官职,而且人还被晏鸿煊交给紫弦处理了,这陈帆是晏鸿煊向晏傅天举荐而提拔上来的。见到夫妻俩,陈帆赶紧磕头行礼,恭敬得不行,“下官参见贤王、参见贤王妃,未能远迎,还请贤王和王妃莫怪。”
晏鸿煊沉着脸道,“起来吧。”
陈帆刚起身,就看到自己的手下抬着一名僵硬的死尸到堂上,遂上前问道,“李捕头,这是如何回事?”
姓李的捕头正是之前在酒楼里说楚雨凉和晏鸿煊杀人的男子,听到陈帆问话,赶忙回道,“禀大人,小的们接到告密说有人在大兴酒楼行凶杀人。小的们前去,正碰到贤王和贤王妃,而且贤王手中还握着凶器……”
不等他把话说话,陈帆突然一耳光给他扇了过去,“混账东西,你居然怀疑贤王和王妃杀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捕头捂着脸,有些不服气,“大人,我们赶去时贤王和王妃正拿着凶器……并非小的怀疑,而是大家都看到了。”
陈帆脸都青了。当看清楚地上死去的男人时,他瞬间怔愣,这不是五驸马吗?
突然间,他脑子一片凌乱,恨不得立马能晕过去。
看着他的反应,楚雨凉没好气的提醒,“陈大臣,别愣着了,开始审案吧,我们还急着回去带孩子呢。”
陈帆回过神,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们夫妻俩,“王爷、王妃……这、这……”那些个混账东西,为何不提前通报死的人是五驸马?这案子是他能审的?
他眼中的为难夫妻俩不是看不到,只是夫妻俩现在也没个好心情。晏鸿煊紧抿着薄唇一直没开口,把说话权都给了自家女人。楚雨凉那是一肚子气没处撒,见陈帆不知从何下手,她一点都不客气的指挥起来,“愣着做何?还不赶紧让仵作来验尸!”
陈帆这才‘哦哦’的赶紧朝一旁的李捕头怒道,“快去把仵作叫来!”
姓李的捕头被打了一耳光,早就恨不得退下了,听陈帆下令,赶紧退出了公堂。
陈帆拱手小心翼翼的朝晏鸿煊和楚雨凉问道,“王爷、王妃,恕下官斗胆一问,到底出了何事?可否告知下官、好让下官心里有个数。”
楚雨凉也没隐瞒,将他们去酒楼的事一五一十同他说了一遍,最后还忍不住提醒他,“陈大人,不是我们替自己辩护,但凡有点常识的都应该知道,这人都死僵硬了,怎么可能是我们杀的?”
陈帆点头,“王妃提醒的是,下官一定会调查清楚,以还王爷和王妃清白。”
楚雨凉不是特别放心,严肃的对他说道,“你把仵作叫来就可以了,其他的事你还是莫要插手,等下送我们和五驸马的尸体进宫,这事还是让皇上来处理,免得让你为难。”
听她这么一说,陈帆面露感激,“多谢王妃体谅。要不下官这就去准备马车,待仵作一来就送您和王爷进宫?”这种事要他来审还真是揪心,王爷和王妃对他有提拔之恩,可他们在案发地出现,若是他秉公审案,怕是容易得罪人。他也不相信王爷和王妃是杀人凶手,但事实如何,还是让皇上来断最为妥当。
楚雨凉看向身旁的男人,见他无异议,她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夫妻比谁都清楚,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他们。至于这人是谁,还用说吗?
晏欣彤,她也真够狠的!
怎么,杀了自己的男人是想和奸夫双宿双飞?
比狠是么?那就比比看,到底谁狠在后头!……
看着死去的赵光鹏尸体,晏傅天也是震惊得不行,指着白布下的尸体朝晏鸿煊和楚雨凉问道,“这到底是如何回事?五驸马怎会死的?”
楚雨凉没理他,朝跪在地上的仵作吩咐道,“你同皇上说说,五驸马是如何死的?”
那仵作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听到楚雨凉吩咐才颤颤惊惊的开口,“启禀皇上,五驸马应是死于昨夜子时到午时之间,伤至肺腑,伤口长三寸、宽半寸,且一刀致命。”
晏傅天沉着脸,有些不忍直视地上已死的赵光鹏,只能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一对夫妻。
晏鸿煊突然从袖中摸出那把匕首扔在地上,“父皇可听清楚了,五驸马身上的伤口长三寸,这匕首乃是我们发现赵光鹏尸首时插在他伤口中的,您可以比比看,这是否是凶器?”
晏傅天瞪着地上的匕首,心里怒火直冒。五驸马被一刀夺命,听仵作之言,凶器应为阔口大刀,这一把小小的匕首如何能作为凶器?
楚雨凉见他们去酒楼的前后经过再次复说了一遍,怕他不信,还主动说道,“父皇,您要是不信,现在可以派人去贤王府将那份请柬取来,我们也不想多说什么,免得说我们冤枉人。但这事关我们夫妻的清白,五驸马之死我们势必要请您做个公断!”
晏傅天脸色阴沉,遂朝一旁的太监冷声令道,“宣五公主进宫!”……
在等待晏欣彤进宫的时间里,晏傅天让人将赵光鹏的尸体用白布盖上,然后摆放到了花园里,而他则是怒容满面的回了御书房。
看着自家男人不气也不恼的样子,楚雨凉没好气的戳了他一下,“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
晏鸿煊挑眉,“有何紧张的?别人生死与我何干?”
楚雨凉汗。要不要这么淡定?现在他们可是被人栽赃嫁祸啊!
夫妻俩也没事可做,最后跟着晏傅天去了御书房等待晏欣彤前来。
前去的宫人很快回来回话,只不过没带回五公主、而是带回另一则惊人的消息,“启禀皇上,公主府出大事了,府里的人全被人杀了。”
“什么?”晏傅天惊得从龙椅上站起身。
“……”晏鸿煊和楚雨凉也都从椅子上起身……
晏傅天带着侍卫和宫人匆匆赶去公主府,所见景象简直让人作呕。
院子里看起来没什么,死的人全都在屋里,而且从死状来看,几乎全是在睡梦之中被人杀死的。
看着侍卫将一具具尸体抬到院子里,一张张惨白的脸、一双双突睁的眼,一个个死不瞑目的惨样,楚雨凉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这到底是谁做的?到底有多大的冤仇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此时的晏鸿煊都没先前那般淡定了,同仵作一起一具具的查看尸体。
晏傅天在一具具尸体中走了一遍,最后激动的朝侍卫问道,“五公主呢?可有看到五公主?”
侍卫们纷纷摇头。
眼前一具具尸首让人毛骨悚然,晏傅天胸口不断的起伏,也不知道他是受了刺激还是在担心某个女儿的下落。
楚雨凉只能远远的看着,此刻她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主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五公主却不见踪影,就算她怀疑这是五公主做的又如何,有谁会相信她一个女人能杀这么多人?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驸马和自己府里的人。
而此刻晏傅天还朝侍卫下令,“传朕口谕,务必要找出五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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