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回的种子是分成了三份的,一份是安乐村种的玉米留的种,一份是这回李慕又从庆阳给他带回来的粘玉米种,另一份,却是上年他收的种。
隐隐地,夏荷觉得,他所收获的这种玉米,似乎会有什么不一样。
果然他去年总结的东西在自己留的种上并不能完全被印证——事实上,他留的这种种子,其中有不少的苗,个头比别的要大上一些,长得也快。夏荷面容严肃地蹲在这片玉米地前,而兰娘则不知道夏荷正在忧愁什么,来问道:“怎么了?可是你去年弄错了什么?”
“并没有。”夏荷想了想,摇摇头,“我觉得,我会发现一个很要紧的东西。”
不过现如今,这只是个预感罢了。
夏荷的预感成了真,这种长得要壮实一些的苗子,最终结出的玉米,口感与另两种玉米都不一样,正是夏荷心里头幻想的那种,又黏又甜的玉米。
整口咬下去,混了了两种口感,夏荷吃得香甜,喜欢得不得了。
兰娘也夸赞不已:“这种好吃。”
夏荷道是:“明日我再去给大姐家里和慕哥家里送些去。”
张十一忖度片刻,却问他:“你可想得明白,这种玉米,是怎么种出来的?”这才是真正的大发现,比及那只需被老农们多种些年头,便早晚会被总结出的用水、用肥的量度来,张十一觉得,这种玉米,才会是最好的敲门砖。
夏荷苦思了起来。
兰娘却不暇思索道是:“大概就像是两个人生娃娃,娃娃会又像爹、又像娘。两种玉米生小玉米,小玉米就会成这样吧。”
夏荷一想,却觉得兰娘说的有道理:“正是如此!”
“这可没什么用处,这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跟谁生娃娃,都是能知道的。这庄稼,你怎么能保证,让两种玉米凑到一块儿呢?”张十一却摇头道是。
一家人陷入了深思。
夏荷没忍住,终于托了一个常年往来于庆阳的商人,给李慕送一封信去,信中写满了生娃娃之类的话,虽然夏荷指的是玉米,但等李慕收到后,他还郁闷了许久。——夏荷不会是想要娃娃了吧?
李慕这还是头一次给夏荷回信,落笔艰难,说什么话都觉得违心。最终,他还是如实写下了自己的想法:“有金宝在,他就是咱们两个的娃娃。”
夏荷心道是,慕哥怎么说这些不正经的呀,只可惜这不是他要的答案啊。不过再一想,夏荷嘲笑起了自己,怎么种地上的事儿,他还想着去问李慕要答案去了?
他坐在院子里出神,玉米杆子已经被割断,躺倒在地上了。整个院子光秃秃地,唯独有给兰娘划出来的种菜的那一块儿,还有着新鲜的绿色。
兰娘正在捉虫子,一不小心,袖口挂在了瓜架上。
她“哎”了一声,将夏荷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夏荷一瞧,忽然地,他却想起了什么。
他忙凑到那瓜架前,架子上挂的黄瓜已经结了果,细细长长的一根,顶上还顶着一朵黄色的小花。
“你瞧这做什么?”兰娘一起身,便瞧见一旁夏荷十分不雅地蹲在瓜架旁,奇怪道。
夏荷想了想,问他的娘亲:“娘,我忽然想起来,黄瓜是要点花的!”
“那是自然。”兰娘点点头,不知道为何夏荷会忽然这么问。
黄瓜花分两种,却只有一种能结小黄瓜出来,另一种被则称之为谎花。两种花中间的花蕊不同,所谓点花,便是指摘谎花下来,用谎花的花蕊,点一下能结黄瓜的花的花蕊。——这,不正像是男女两个,生娃娃么?
夏荷家姐弟三个自打小时候起便被兰娘带着干这活儿,不费劲儿,但是需要仔细。夏荷是做的最差劲的,等他能扛得起小锄头了,兰娘便用不着他了。
是以,许久没点过花的夏荷,一时半会儿还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兰娘没弄懂夏荷在激动什么,夏荷想了半晌,觉得这事儿说不明白,干脆便摘了一个瓜架上的一朵花下来,装作点花的模样,在另一个瓜架上点了点:“你瞧,这样的话,我不就能知道,这小黄瓜的爹娘是谁了么?”
兰娘一想,倒的确如此:“你莫非是想,学点黄瓜花,也点玉米花?”
夏荷高高兴兴地点头。
下一瞬,兰娘却打消了他的兴致:“可你瞧那玉米,哪儿来的花呀?”
夏荷这才觉得自己这是忘了件天大的事,又蹿到玉米竿子那儿蹲下去,仔细研究起来了。他就不信,同样是结果子出来的,玉米会没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