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拉起,“管教个把不成器的而已,倒教七娘笑话了。”
又敷衍了几回,顾二娘隐约又探问了几次武威的情形,皆不得要领,穆清只推说不懂军政之事,将话题往余杭故地引,勉强虚应了片刻,再说不得什么,多留一刻多添一分险,便要起身告辞。
直到出了小楼,穆清才觉头晕目眩,举步维艰,她想要停下略歇过再行,可是本能驱使着她不能停步,要远远地离了此地。阳光刺进她的眼睛,令她看不清前面的东西,只剩了一片生疼在眼眶四周。
阿达驾的车就停在点校场边,方才也目睹了薛家大郎的暴戾,悬心自家娘子的安危,正考量着若她再不出来是否要冲进小楼去要人。终见她从小楼出来,虚虚浮浮地朝这边走来,他忙快步上前迎她。到了跟前又不便伸手搀扶,只心焦地问她:“娘子可还好?”
穆清咬着下唇,艰辛地挤出一丝笑容,冲他点点头。点校场上的兵丁已尽数散去,此时只剩了两滩模糊的骨肉堆在那处,无人收殓,凄惨惨地再辨不出人模样来,暗红色的大片血渍浸染了黄色的沙土地,空气中荡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她捂住口一阵猛烈的干呕,面上刷白毫无血色,眼眶却是红红的。
“娘子快些走罢,莫要去望。”阿达走到她身边,有意遮挡了她的视线,催促着她尽快上车。待她一坐稳,他便急忙驱动马车。幸是他驾的车,即便急赶着,也能稳稳当当。
小楼中顾二娘隔窗遥望着快速离去的马车,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这些年来,首个来探我的顾氏族中人,竟是她。”
“如何?她可有何说辞?”说话的,正是方才在点校场中扬鞭执刑的薛仁杲。
顾二娘换上另一副笑容,回身倚坐在他身侧,撇了撇菱角般的嘴唇,“那受刑的场面,竟没吓着她,左右是套不出一句实话来。武威来使的事,应是无误的,也不知究竟是何来意。随她来的,到底有多少兵将。可探清了?”
薛仁杲兀自狠骂了几句,“遣去的人回来禀,说只见城外十里处驻精兵五百余人。若只这五百余人,便不足挂虑。只是再往西十里处,往北二十里处,皆有大量散弃的锅灶营帐,按着这些弃物点算过,各处的物什皆够一支万人大军使,只怕是另有后缘。”
“眼下金城郡内的兵丁精壮,到底数量不敌,此事还是尽早禀明了阿翁,也好早做准备,也不知那武威使者何时求见,你赶紧亲去禀明了,莫要误了事。”
薛仁杲又匆匆下了小楼,往校尉府赶,他极是满意顾二娘的手段,自她嫁来薛家,替他谋划着办了几件不小的事后,父亲也日渐倚重起他来,这是从未曾有过的,他自是日渐惯于言听计从于她。
顾二娘遣走丈夫,心中不屑地暗道了一声“草包”,又往穆清所乘的马车驶远的方向痴望了一阵,脸上浮起一片狠色,自语道:“是你自寻上门的,莫怨我狠心,我只还报你这一回,自此你我恩怨两清,再不相干的。”
说着仰头问向桃娘,“杜淹何时到?”
桃娘忙禀:“二十余日前接着江都来的消息,算来也就这几日该到了罢。”(未完待续。。)
ps:作者有话说,史实中,薛仁杲夫妻两人都是极其暴戾狠毒的,埋人手脚露背鞭笞的手段,像作者这样善良的姑娘是设计不出的,还原自《新唐书》中的对薛仁杲妻子的描述。
另外,顾二娘所称的“阿翁”,就是指她的公公,薛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