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跪下,先两手平展交叠。以手背贴了额头,而后缓缓伏身于地,细声道:“姨丈请讲。”
她端端正正施下大礼。
王伉微怔,一瞬之后,不由又摇头:“阿姜何必如此……,某就直说了罢!”
踌躇半晌,王伉低声道:“昨日晚间,谢中郎去见了你阿父阿母,言……族长认为,既然先前已将你许配于九公子,如今怎可反悔?”
果然,谢家明明白白将自家撂了出去。虽然这种结果,并未出谢姜所料,此时此刻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既然心里不爽,谢姜便细声道:“知晓谢家的态度便够了,如今阿姜只想知道……我阿娘是甚么意思。”
“你阿娘的意思……。”王伉脸上现出为难之色,垂眸思忖片刻,方开口说话:“她说你心思剔透,若想在逆境中过的好……当非难事。”
谢姜既没有抬头,更没有说话。
话己至此,两人好似已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王伉转眸看了谢姜,语重心长道:“阿姜,当是清楚你阿娘的用意罢。”
悠悠说了这句,便负了手踱上石子路,待谢姜抬头时,他已木屐踏踏,走的远了。
心知王伉只是想支了人,韩嬷嬷与北斗拐过屋角儿便站住,此时听得木屐声踏踏远去,便走出来去搀谢姜:“娘子,人已去的远了,娘子起来罢。”
北斗亦蹲下身去拍土,边拍边抱怨:“娘子,这下头都是碎石头哎!娘子为甚不唤奴婢拿个?团来?”
小丫头嘟嘟哝哝发牢骚,谢姜半点点儿没有听进耳朵。
她蹙眉思忖了半晌,方转眸瞟了眼韩嬷嬷,细声细气问:“刚才的话,想必嬷嬷都听到了。”说了这句,不等韩嬷嬷开口,吁口气又道:“依嬷嬷来看,这种情形之下,我怎么做妥当。”
这还用问么?如今谢家权衡利弊,摆明了要做个顺手人情,而二夫人话里话外,明显是要谢姜进王宅。
心里这样子想,韩嬷嬷却不敢直通通说,她便三分真里掖了七分假:“大宅里也没有夫人想得那甚么……咳!逆境。有九公子维护,又有老夫人喜欢,娘子还是遵从夫人的意思罢。”
谢姜胸中烦闷,又听她只顾着绕圈儿说话,不由摆手:“你们下去,本娘子想静静。”
听得她仿佛有了恼意,韩嬷嬷垂头想了又想,到底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劝才好。于是偷偷一扯北斗,缓声道:“老奴告退。”
谢姜便在木阶上坐了,抱膝望向远处。
长空高阔,远处树冠青绿如云,再远处繁花灿烂如锦霞,再远处……便是连绵不绝的峰峦。
她在这里呆呆发怔,前院正厅里,远山正小声嘀咕:“谢策果然说动了族人,亦于昨晚酉时去见了谢大人夫妇。”
“谢家族里那几个,眼前只看得到权势利益,用得着“说动”么。”九公子眸子里闪过几分不以为意,说了这句,拇食两指指腹捻了半晌,方淡声问:“谢大人夫妇甚么意思,嗯?”
远山眼珠儿一转,向前挪了两步,小声道:“谢夫人允了。不过……夫人仿似有些不甚欢喜。”
有些不甚欢喜?
待想透这个“不甚欢喜”的意味,九公子不由眯了丹凤眼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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