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笑,“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住我?风无涯也太大意了,把身手最好的小二小三派出去收账,却把你们几个不中用的留在身边。”
风无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皱眉看向了窗外。
在那里,只见风慕言一身绯色的衣衫,满头青丝流泻,轻轻舔去了手上的鲜血,微笑如同修罗,“让风无涯出来,我是来找他索命的。”
风无涯心下一惊,这风慕言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他出手阴戾,招招致命,一群人都没拦住他,竟是让他占了上风。
心脏突突直跳,风无涯急忙收拾了一摞银票,然后跳窗跑了。
这沿路有几家商铺,实在不行,先找处地方躲一躲,铺子里的伙计也是练过的,个个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能让他们拖一时是一时。
他这算盘打的好,却不料天不遂人意。
风慕言将满院子的人全部放倒之后,立马加紧步伐,追了上来。
夜色凄迷,阴风阵阵,路上亮着几点灯火,空中飘着几张黄纸,正是厉鬼勾魂,无常索命的好时候。
风无涯一路绊绊磕磕,穿过了石桥,钻进了一处幽暗的巷子里。
身后,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猫戏老鼠的惬意,不紧不慢的追赶着。
风慕言披着一身皎洁的月色,满头长发在晚风里飞舞着,脸上笑意犹在,阴测测说着:“义父,你跑什么?”
“慕言。”风无涯终于跑不动了,气喘吁吁的回过身来,结结巴巴道:“义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我收养了你,又不遗余力的栽培你,你不能杀我。”
“是吗?”风慕言提刀逼近了他几步,看着他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满脸愉悦的说:“你养我的银子,满打满算也就几十两,可我给你赚的银子却足足有几千两。你救我一次没错,可我为你挨刀挡枪,与人拼命,也不下十几回了。我风慕言不与你计较,这些算是扯平了,可你害死了我夫君一家,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不,不是。”风无涯拼命地往后挪了挪,一脸的狼狈,那里还有平日的镇定自若。
风慕言皱了皱眉。这人曾经也算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几时这么怯弱过。这些年,他当真是被金钱熏坏了脑子,被*磨掉了锐气吗。
风无涯在地上连滚带爬,拼命讨饶,“慕言,我不知道他就是你的心上人,我不是存心的。你要是喜欢漂亮的小生,改日义父帮你找几个好不好,保证个个比他媚,比他浪,身子也比他软。”
“你闭嘴!”风慕言眼神一凛,挥剑割断了他的舌头,带出了一溜血丝,狰狞道:“我本来还想给你个痛快,你怎么偏就不识好歹呢。”
“呜呜。”风无涯捂着血流不止的嘴巴,在地上拼命摇头,“不……”
“嗤——”一剑刺进了他的大腿里。风慕言阴着脸说:“这一剑,是为了你刚才的出言不逊。”
“嗤——”接着是第二剑。“这一剑,是为了苏府死去的仆从。”
第三剑。风慕言道:“这是为了我的岳父岳母。”
第四剑。“为了那些同样被你收养了,却当成狗一样使唤的兄弟们。”
第五剑。
第六剑……
阴暗的巷子里,回荡着一阵阵的惨叫,和盲目而不仁的杀戮,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气。
风慕言拔出剑,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笑道:“最后一剑,为了我死去的恋人。”
说着,长剑没入了风无涯的胸膛。
地上的男人抽搐了一下,终于是不动了。
“呵,呵呵。”风慕言后退了两步。
大仇得报,可接下来呢?
“对,我还没死呢,我还得继续活着,还得继续受折磨……”
风慕言割掉了风无涯的人头,拎着摇摇晃晃去到了城外,在一座衣冠冢前面坐了下来,喃喃道:“你看,我把他杀了……”
他摸着冰冷的石碑,说:“我本来也想死的,可那一日你剑偏三分,故意留我一命,不就是想要我活着……”
“你做的很好,苏青墨,你做得很好……活着才会痛,死了,反倒是解脱。”
“我问你,下面冷么?”
“你怎么不说话?”
“你看,我为你穿上了红色的衣衫,你喜欢么?”
“苏青墨……”
他一个人嘀嘀咕咕了许久,却始终等不来一声回答。
那个能言善辩,油嘴滑舌的人,是真的不存在了。
“呵,居然不理我。”风慕言笑了笑,咬破手指,在“亡夫苏青墨”的旁边,留下了一行血字——
妻风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