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芙蓉如面

    往事耐人回味。</p>

    我知道，在回味的过程中，我太过于沉浸在描述我自己的情绪之中。我对周围景象的记录，对具体事件的叙述，都显得太过于单薄和模糊。我仅仅着重于把那些曾经撼动我心的感受，一遍一遍地加以描摹，以投喂我自己的心----我知道，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这篇文字确实显得颇为自私。</p>

    我有些担心。这样大段大段地记录一个小女生的呓语，对于读者你来说，应该会觉得读得有点闷了吧。</p>

    那么好的。我就遵照你的想法，尽我之笔力来描述一下那个冬春之交的自然景观和重要事件吧。</p>

    太阳东升西落，季节冬去春来。转眼之间，数九寒冬已被阳春三月取代。乾清宫中，宫人们换上了轻薄的春装。御花园内，姹紫嫣红，花香四溢，中有三五丽人，踏青而行。</p>

    抱歉。无论紫禁城里每一个日出日落是如何动人心魄地美丽，在我的记忆中，关于自然景观，却也只能如此三言两语地概述了。</p>

    我常常感概时间过得太快。</p>

    我最喜欢而又读来觉得最为惆怅的句子，恰恰是雍正爷所不喜欢的诗仙大人的句子----“朝如青丝暮成雪”。</p>

    是的，这个句子虽然动人，但诗仙大人确实也太过残酷了一点。这也许是雍正爷为何不喜此句的原因吧。</p>

    不过，虽然我总是感叹幸福的时光过得太快，我也不是就没有机会去感受，自鸣钟有时候又偏偏会走得太慢的感觉。</p>

    黄昏时分，当我面对雍正爷道万福退下的时候，我总会有些惆怅黑夜的到来。</p>

    我会想到，我还要再等上好几个时辰，才能再一次看到他。</p>

    每当这种惆怅袭击我的时候，在我的脑海中，会闪现出一些以前偶然中读到过的句子。</p>

    “你干嘛在这里，用两种方法计时？”</p>

    “这只慢的，给分处两地的人们计时。另一只快的，给相聚一地的人们计时。”</p>

    当然，如果要我自欺欺人地以为，雍正爷他也是如我这般地碧海青天夜夜心的话，那我就真的成了那只将头埋入沙堆的鸵鸟了。</p>

    那年初春，翊坤宫内传来喜讯。</p>

    年贵妃再次有妊。</p>

    这个消息，一时之间让我变得有些沉默。虽然我努力地要求自己，尽量同往常一样地与雍正爷相处。但是，我投向这位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有所减少。而我看向窗外的目光，也不受控制地有所增多。</p>

    情绪稍微消沉了几日之后，我又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p>

    他正当盛年。如果能再多一个孩子，那也是好事啊。我告诉自己。</p>

    读者，看在我会认真地听从你的建议的份上，就请不要在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时候，再来询问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圣母之心？那样我可能就会真的觉得难过了。</p>

    总之，在做了若干努力之后，我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又去迎接那位爷的目光了。</p>

    而在那几天里，他的情绪似乎也相伴相随地、随着我看向他的频率变化，从似乎略显暴躁，到再次平静如常。</p>

    这种变化，我感觉应该不仅仅是我的幻觉。</p>

    因为明显地，那几天苏公公也从有些愁眉苦脸的状态，渐渐平复到脸上戴着他惯有的笑容。</p>

    有一天，等我起床的时候，发现雍正爷已经出宫去了。</p>

    苏公公说，雍正爷今天带着他的御前侍卫们，去京郊的一家皇家围栏狩猎。</p>

    偷得浮生半日闲。</p>

    当然，我只是说对我而言。</p>

    对雍正爷而言，我不知道骑马打猎算不算得上是悠闲。想来总会是有一些危险性的吧？他们偶尔也会试着去狩猎猛兽。</p>

    不过，我好像又不需要去过分担心他个人的安全。因为以这帮人既往的成绩来说，围栏猎场里生活的那些猛兽，才需要更加担心自己的安全吧。</p>

    一边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已经将御书房里的桌台书架全部擦抹了一遍，将各类书籍奏折整理归置。</p>

    对于雍正爷的奏折，我还是怀着一种很复杂的态度。</p>

    一方面，我觉得我最好还是敬而远之。虽然他现在不在宫内，但上次他给我的阴影还未完全消除。我当然明白，他们这里的人，是非常不喜欢女子去了解政事的。</p>

    我将翻开的奏折小心合拢，叠放在一处。看着它们的时候，我有些怔怔地想，如果我能被他允许，可以看看他的朱批的话，是否我就可以真正地走进他的内心世界？</p>

    我可不可以只看一本？一本就好。</p>

    正在我鬼使神差地颤着手向那叠奏折伸去的时候，一名内廷小官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蹲下说，</p>

    “阿诺姑姑，年贵妃有请。”</p>

    我一惊。年贵妃为何突然要叫我去问话？</p>

    难道是她要询问万岁爷的生活起居？</p>

    不对，这种事她去询问苏公公，会说得比我清楚多了。</p>

    自从雍正爷写过那张让我沉醉的大字之后，每晚一到掌灯时分，他便用眼神示意，我可以退下了。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看见过他翻绿头牌的样子。</p>

    那样的信息对年贵妃才是更有用的吧。</p>

    但是也不对。这种事，她直接去问敬事房，或者直接去看起居录就是了。</p>

    难道，她终于还是听说了宫里的小道消息，说万岁爷最近对我青眼有加？</p>

    不管如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p>

    而且她来叫我去，我能不去吗？好像也不太可能。</p>

    我整理了一下衣物，匆匆跟着那名小官走出门去。</p>

    亭台楼阁，兜兜转转。</p>

    翊坤宫的大门再一次在我眼前缓缓打开。</p>

    我想起上一次见到这扇宫门的时候，那晚皎洁的月色，心中微微一痛。转眼间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是啊，因为那位爷的爱意，因为上苍的怜悯，我如今的心境比之当日，已经是天上地下之别。</p>

    翊坤宫内，异香扑鼻。</p>

    我忽然之间，想起了后世的那个流言。雍正爷赐予年贵妃的香里，有着避孕的成效。所以年贵妃一直不能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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