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他并不确定这位夫人是因何对他如此愤怒,据他所知,她并不清楚内情。
段如碧暗叫不好,忙推搡着段老妈往屋里走:“您怎么大驾光临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段老妈甩开女儿的手,把她往后一拨,挺身走到袁召面前:“我打招呼,还碰得到他吗?”
好一张英俊的脸,可做出的事却不怎么样了。
“妈,一会我跟你解释,你先回屋。”段如碧快给她老妈跪了。
袁召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神色不变,只是长长的睫毛垂下片刻,似在飞快地思索什么。他弯腰将购物袋放下,而后直起身,镇定地与段如碧母亲对视。
踟蹰后,袁召想打破僵局,礼貌地自我介绍道:“伯母好,初次见面,我是袁召。”
“我知道。”段老妈看他这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怒极反笑,“你就是那个处心积虑……”
“妈你说什么呢!”
段如碧忙打断她,她知道今天必须就此打住,不然指不定闹成什么样。老妈这不行,她只有劝袁召离开。
段如碧快步走到袁召面前,很是尴尬地拉拉他的衣袖,低声说:“你先回去吧,回头联系。对不起,我妈对你……有点误会。”
袁召勾起一个让她宽心的微笑,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有本事把自己的情绪藏好,现在也如此,看上去一派平和,不细看压根发现不了他眼底的细微紧张。
他握住她的手按了按,温柔道:“好,你注意身体,我先走了。”临走前,他不忘跟段老妈道别,“阿姨再见。”
“等等,不许走!”
段老妈立即追上来,却被女儿挡在门口,袁召顺利离开,留下屋里的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
段如碧知道母亲的好意,无非是担心她上当受骗,可怎样才能让父母明白,她的认定和坚持呢?
段如碧酝酿着如何解释,段老妈已抢先说道:“我让你爸来治你。”
“我爸来了也没用。”
段老妈盯着她好一会,叹气:“你等着。”
晚上,段如碧气闷地给袁召打电话,大学里那段往事是他们之间最不可提及的痛,反正她是不愿意提及,可该说的还是要说。
“我妈知道那时候我跟你不好了,所以出了国,她心中对你有气。不过没有关系,反正只要我坚持,他们最后总会妥协的。”
电话另一头的人静静地听着,并不急着回应,耐心地听她把话说完。
“我那时候,很伤心……”
段如碧窝在沙发里,眼前模模糊糊地浮现当年几个令人心痛的场景,即使画面孤单破碎,依然揪心。
她快速闭眼,强行压下心头不快,继续道:“我妈也跟着伤心,所以,你别怪她,她也需要点时间接受你。”
原来她离开他时也是那样伤心。
袁召靠在窗前,翻开书页,拿起夹在里头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姑娘一脸紧张惊慌的表情,却掩不住漂亮的容貌。因为时时被拿出来摩挲观赏,照片的边缘已经起毛暗淡。
每次看这张照片,他平日漫不经心的脸上才会露出真实的笑容。
今天也是,耳边是她叽里咕噜伶俐的声音,眼前是她可爱的模样,可慢慢的,唇边的微笑变得些许落寞。
她是没有错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要尽可能的保护她,保护他们的感情。
“我懂,你不用担心我这边,我没事。”
“袁召。”
“嗯?”
“这次我们都是认真的,对吧?”
袁召望着窗子里自己的倒影,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平静如水:“碧碧,我们生下来就注定要承受很多上天赐予的不公,我始终觉得人活在世上不是来享福的,我们需要面对很多不想,甚至不敢面对的苦难。但我们依然要活下去,还要活得越来越好。我并非天生适应苦难,父亲的事,母亲的事,还有很多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我也会痛苦迷茫,大家总觉得我可以对任何事都泰然处之,毫不在意,不是这样的。我只不过比所有人更相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上天会拿最好的礼物回报我所有的努力。”
他顿了顿,呼吸绵长,轻轻在窗上印出一团白雾。
“那个礼物,我想,就是你,哪怕是你离开时,我依然这样觉得。”
再多的“我爱你”也抵不上这一句万分之一。
段大小姐情理之中的落泪了,她久久无法回答,一瞬间,她发现她并不完全了解他。
他不太跟人提及他的心路历程,所以,常被人误会他是没心没肺,超然于世的。而现在,电话里的声音仿佛清澈见底的溪水,平缓质朴地淌过她心底,她听得出这其中的无奈与隐忍,他的无所谓只是更多的包容,强迫自己学会将世间给予他的苦难收入怀中,独自坚强。
那么多的怀疑在此时此刻变得可笑至极。
到头来反是袁召好声安慰了她,哄她睡觉。
放下手机,白雾散去,袁召打开窗,夜幕下,老树枯枝,影影绰绰,落叶满地,冷风阵阵。
冬天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多说,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