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食其冷冷一笑,道:“郦某虽人称狂生,却知书达礼,岂会辱人!”
“某且请教阁下两人,这衣着锦绣,待客供养所花不菲,二位既无国君封赏,又无产业经营,请问这钱财何来?”
这张耳乃是亡命在外,陈余家境也是一般,都是岳家饶有钱财,知二人有才,日后定有锦绣前程,才缔结秦晋之好,竭尽所能,奉給二人使用交游。两人都是要做大事的人,平时只是用的痛快,顾不得去想。也不愿意去琢磨这事。如今郦食其直接诘问钱财来源,两人心里一惊,顿时不是滋味。
郦食其更不饶人:“大丈夫,当凭一身本事挣出泼天富贵。靠了外家接济,方才有这锦衣绣食,阁下不以为耻,竟还沾沾自喜,阁下贤名,嘿嘿,不提也罢!”
陈余脸色憋得通红,却无法亢言回答,只是咬牙切齿,怒目相视,张耳脸色数变,也挺身立起。郦商等一干武士,都手按腰间剑柄,暗自戒备。郦食其恍如未见,只是安坐,侃侃而谈。
“再请教两位,阁下既然人称贤才,当今魏国,正是国势濒危用人之际,怎不见两位出山任职,和诸侯,抗强秦,救魏国于水火之中?”
“单在这外黄城中,依了钱财,和一班豪侠子弟呼朋唤友自娱自乐,国家贤才即如是乎?”
郦食其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张耳陈余被说到痛处,却是不好驳的,陈余听郦食其顾自辩道:“贤者通礼达变,胸中自有文章锦绣,达则兼顾天下,贫则自善其身!如今大王暗弱,所用多近臣宗亲,不辨贤愚,忠能之士不为所用,贤人多潜居山野,某二人纵有报国之志,奈无路可进,阁下以此相责,岂能服人?”
“况阁下困居高阳多年,只知阁下狂生之名,却不曾听闻阁下有惭愧之语!”
郦食其摇头大笑,道:“贤者既通权达变,当视天下事为己任,岂可局限于一国一乡?如今暴秦欺凌六国,正该贤士大展身手,为天下效力之时,岂一句君王不用即可推脱?”
“郦某困居乡里,乃天不予时尔,却也时念天下大事,待机而动,不曾似尔等顾影自怜,得个虚名就心满意足!某一片好意,送两位一场富贵,救两位贤名,阁下竟还喋喋辩驳,毫不领情!”
“难道说阁下浅见,某还错了不成?”
陈余被这郦生一问一损,甘自生气,却无言以对。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张耳却是要沉稳机灵的多,听郦生这一番话,再看郦生这一行人的形状,心中一动,当即恭声道:“阁下责备的是!确是耳浅见了,还请先生指教!”
陈余也回过点味来,回位坐下,拱手道:“小子无状,先生责备的是!还请先生指教!”
郦生见二人转怒为恭,当即收起傲态,正色说道:“所谓交浅不敢言深,郦某适才妄言,不过是看两位心胸志气,确是得罪了!请两位勿怪!”
“郦某此来,乃是奉某家太子之令,恭请两位贤士共襄大业!”
陈余疑道:“但不知阁下所说太子,乃是哪位?”
郦生向上一拱手,道:“某所言乃是大燕太子姬丹殿下!”
“燕太子丹?”张耳陈余互视一眼,张耳道:“耳闻燕太子要入质秦国,先生偏居高阳,如何得遇了燕太子?”
郦食其一笑,道“不知两位,可曾听说燕太子邺城之事?”
张耳陈余点点头,道:“略有耳闻。”
郦生很是自豪道:“燕太子在天帝之所,曾得一册,上列天下贤士,郦某不才却和两位一样身列其中,是太子不远百里,白龙鱼服,亲入高阳相请,某观这大燕太子,乃是人中龙凤,既受天帝赐言,定然有一番作为。这才决意追随。”
“二位身负大才,太子亦是深知,只是太子不便久留在魏,这才托郦某专程前来拜请!”
这两人头一次听说这燕太子贤士册之事,不免将信将疑,但郦食其说自己两人也在这天帝所授的神册中,两人心里也很是快意。郦食其继续道:“两位大名远扬,远胜郦某,既然在魏求进无路,一身大才无所施展,如今燕太子求贤若渴,两位何不竟投燕太子门下,凭一国之力,快一生心胸?”
“魏国日受秦国侵压,三分江山已失其二,这外黄已是秦军口中之物,一旦秦军占了外黄,以二位之贤,定不肯投服暴秦。两位都是名声在外之人,那时想全身而退恐怕都难。更何谈平生之志?”
“如投入大燕太子门下,既能安身立命,又可共图大业,将来贤名垂于青史,岂不是远胜于目前这进退无路之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