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面对这样的问题,德翊没有回答,只是对她说:“第一节上课时间快到了,你再不快点会迟到的。”
爱丽丝叹了口气。“其实我下午才有课,现在出来只是不想待在家。”
“不想待在家?”
“唉我爹地”爱丽丝深深叹了口气。
德翊接了话。“你爸爸来伦敦了?他现在应该很生气,要把你带回台湾吧?”
爱丽丝睁大了眼睛。“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德翊的成长环境让他比同年纪的人看得更多,这简单的人之常情,猜也猜得到,他对爱丽丝笑笑。“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我也会一天到晚担心。”
面对爱丽丝,德翊再次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是因为她的大眼睛太清澈动人?
“可是唉,你不明白。”
“一大早就一直叹气,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也不是严重啦!是爹地不了解我”爱丽丝又低下头踢起小石头。
德翊笑笑,拍拍她的肩膀。“还没吃早餐吧?走吧!我请你吃早餐,一边吃一边聊。”
“不对不对,是我请你才对,我都还没谢谢你救我呢!”
不久,在rcm的学生餐厅门外,爱丽丝提了两份丰盛的培根三明治套餐走出来,拉著德翊往学校喷泉旁的草地上走去。
坐在树下,德翊吃著这份与平时不同的早餐。通常一个热狗面包和一杯黑咖啡他就可以解决一餐。
爱丽丝一边拉开三明治的袋子,一边问德翊。“学长,你主修钢琴对吧?”她单纯地问著,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不是rcm的学生,事实上,我的生活和你非常不同。”爱丽丝的单纯让德翊卸下平时的武装。“虽然你觉得你爹地管你太严格,但是你该庆幸,自己还有爸爸。”
咬著三明治的爱丽丝不解地说:“你没有爸爸吗?”
“从我出生就没见过我爸爸,所谓父亲,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名词。”
“你不知道你爸爸是谁?”
如果是别人,德翊不可能说这么多,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尘封在心中的往事,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但爱丽丝就像一条清澈的小河,不知不觉流进他的心扉,让他愿意敞开心胸。
“嗯,我从来不知道爸爸是谁,至于我妈妈,在我六岁时就去世了,她以前是这里的学生。”
“真的?那爸爸妈妈都不在世上了,你该怎么办?”爱丽丝睁大眼睛,仿佛在听一个难以想像的故事。
“没有怎么办,想办法生存啊。我在育幼院长大,懂事后就开始四处打工,其实,要生活并没有那么困难。”
“喔你钢琴弹那么好,又常在学校出现,我还以为是学长呢!”她说完,又吐吐舌。
德翊轻轻笑开。“找一份学校的工作,就会有员工证,这是我在这里打扫的原因。”
“员工证?你要这个做什么?”
“只有学生证和员工证才能进入图书馆、借各式各样的书,rcm图书馆收藏许多音乐专业书籍,这些书在外面价钱很贵。”
“喔所以你不在乎做什么,只是要进图书馆而已?”
爱丽丝渐渐了解德翊说的“我和你的生活非常不同”是什么意思了。
德翊看着爱丽丝惊讶的神情,继续说:“除此之外也有其他好处,比如某堂课的教授上得很好,我就会在教室外面扫地,有时候还可以听完一整堂课。”
在这样的环境还对音乐如此执著,爱丽丝的眼神从惊讶变成崇拜。
“所以你的另外一份工作,也是因为可以弹钢琴,对吗?”
提到那台钢琴,德翊眼中闪过光芒。“对!那台是奥地利的贝森多夫钢琴,平常人可不一定碰得到,我为酒吧老板带来客人,他借我钢琴练习。”
“你没有自己的钢琴?哇!这样你的钢琴还能弹得这么好?”爱丽丝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好大,说完双手还配合地鼓鼓掌。
德翊平时孤高冷峻的脸庞多了一抹笑容,半开玩笑地说:“你也很厉害啊,想我琴艺一流,掩饰得这么好,没想到还是有一位喝醉的小妹妹跑来跟我说,我的琴声很忧伤。”
“哈哈哈!我随便说的啦,你不要生气喔!”
“我没有生气,因为你说对了,你很厉害。”
“嘻嘻,我哪那么厉害,人要是难过就会弹出难过的音乐,快乐就会弹出快乐的音乐啊!”德翊放下手中的咖啡,低头静静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独有的单纯心思、纯真神情,就像照在他脸上的阳光,简单而温暖。
“对了,我家有一台史坦威的钢琴,是我来伦敦时史蒂芬买给我的,以后如果你想练琴,就到我家来,就当谢礼好吗?”
“史坦威钢琴?”
史坦威钢琴和贝森多夫钢琴一样,是世界三大知名钢琴品牌,当然,价格也高不可攀,如果能弹到这样的名琴,对德翊来说是相当难得的机会。
“还有,我家也有很多乐谱和乐理的书,有些是平时上课用的,有些是我自己喜欢买的,如果你想看书,不用到图书馆借,你可以来我家看,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研究喔!”
爱丽丝说得真诚,因为和德翊比起来,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那些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得到的东西,别人原来要这么努力才能拥有。
“唉呦!说这么多,不如现在就来我家吧!不然我现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爱丽丝拉起德翊的手站了起来,她很高兴又认识了一位朋友,一个活在“真实世界”的朋友,而且愿意跟她说那么多话。
“走吧!我家就在市区内,很快就到了。”
伦敦的地价跟世界各大城市一样昂贵,一般的学生大多住在比较远的郊区以节省房租,不过对家里有史坦威钢琴的人住在市区,德翊不觉得奇怪。
十分钟后,德翊已站在一栋管理森严的华厦前,爱丽丝在警卫处写了访客资料后,才带著他搭电梯。
电梯内,爱丽丝刷了卡,按下楼层。
“你住的地方门禁真森严。”
“这里是爹地买的,他要这样才肯让我一个人来伦敦,唉!现在他应该消气了吧?”
电梯在十八楼停下。打开后,德翊看见走道上铺著地毯、墙上挂著几幅油画,一层楼只有两户,四周角落都装有监视器。
爱丽丝打开大门,甄父正在里面。“爹地,你没出去?这位是皆粕森,那天晚上就是他救了我的。”
甄父听见是救了女儿的人,马上起身走了过来。“年轻人,真的太谢谢你了,我一直在想要怎么答谢救我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儿的人。”
“爹地,我知道错了嘛,以后不会了啦!”
“还不快请人家进来坐!”
“爹地,我是带他来看我们家钢琴的,他钢琴弹得很棒喔!可是都没有琴可以练。”
“没有琴可以练,琴又弹得很棒?”
甄父一边示意德翊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听女儿解释。爱丽丝像说故事般解释德翊的一切,甄父露出了佩服的神情。
“唉!我也知道我女儿想独立,但毕竟她是女孩子,不像男生那样可以四处工作话说回来,现在像你这样上进的年轻人也不多了,这次你救了这个丫头,不要说是钢琴,你如果还想要什么乐器,尽痹篇口,我都帮你准备,还有以后想买什么书,都可以跟我说,不要客气。”
德翊摇摇头。“甄伯父,其实我现在过得很好”“爹地爹地!你要不要听听皆粕森弹琴?真的很棒喔!”爱丽丝插嘴。
甄父摇摇头。“越来越没规矩!”
“皆粕森,琴在这边,走,我们去弹琴!”爱丽丝兴冲冲地指著一个房间。
这间高级公寓有三间房,爱丽丝自己住一间,剩下的不是放乐器就是空著。
德翊稍微迟疑了一下,没有跟进的意思。
“怎么了?你现在不想弹吗?”爱丽丝停下脚步问。
“嗯我现在不能弹。”
“现在不能弹?嘻嘻,你弹钢琴还看时间?”
“不是,是我的手受伤了。”
“什么?手受伤了?什么时候受伤的?严重吗?”爱丽丝紧张又关心地问著。
德翊平静地说:“没什么,那天有点扭伤,医生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天扭伤?啊你是说你救我的那天晚上吗?”
这下不只爱丽丝紧张,连甄父也忙问:“什么?你的手受伤了?怎么不早说?我在伦敦认识一位医生很有名,他自己有医院,我带你去看看”听到他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而受伤,甄父对德翊相当过意不去。
不过,德翊从小打架打到大,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这点小伤他还能应付。
“没关系,并没有很严重,休息一两个星期,到时就会痊愈。”
爱丽丝更加内疚。“皆粕森,我真的很抱歉啊!那这样你不就不能到酒吧上班了?你要失业这么久?”
想起皆粕森是靠双手赚钱,歉疚写满爱丽丝的脸。
“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两个礼拜不能工作,换来一个女孩子的安全,我觉得很值得。”
德翊说话的时候,有股想保护这女孩的心思隐藏在其中,神情刚毅,直挺的身躯好像挡得住所有的危难。
爱丽丝看着他,心中突然有股莫名的安全感,温温的、暖暖的,她说不上来。
甄父气呼呼地瞪著女儿。“你看看你,真是不知死活!皆粕森,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你还因此受伤不能工作,嗯我看这样吧。”
甄父思忖了一会。“留爱丽丝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但要这小表跟我回台湾就像要她的命,我想如果你不嫌弃,我希望替爱丽丝请一位信得过的人当司机及保镳,帮我看着她,如果你愿意,我付你周薪”
甄父很有诚意,开了一个比德翊打工高出甚多的价钱,还一直说“需要什么乐器,尽量开口不要客气”等话。
德翊知道甄父对自己受伤的事很过意不去,而这样优渥的条件,德翊想了想,没有拒绝,但心中似乎有另一个理由,让他欣然接受这份“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