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安伯尘的问话中透着几丝怒意和怀疑,这在前几日几乎未曾有过,诚然,安伯尘是有过疑惑,疑惑少女的身世,疑惑她的目的,可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毫不留情的质疑。原先那个憨厚老实的小仆僮再看不到半点影子,晨光下,少年虽坐于水中,可目光有神,仿佛埋藏了十几年后一朝出鉀的宝剑般锋利,看得少女有些不舒服。
只一瞬间,少女顿时索然无味,换做别的女子见着安伯尘这番变化,或许会心生好奇,继而生出好感,可她永远不会。
“就当我错了。”
少女面无表情的说道,神色冷漠,悄悄将手中的那物藏于腰带中,随后淡淡一笑。
“不过也无所谓啦,从今日起,你也算正式踏上修行之路。走吧,取出你的千两黄金,再把仙人秘籍交给我,这出戏也算演罢。我们就此别过。”
少女的笑声一如既往的柔和,可内中的隔阂与冷漠却让安伯尘一愣,脸上的愤慨也随之消褪,又变回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小仆僮。
安伯尘性情温和,一场误打误撞的胎息后,变得愈发不争起来,然而见着一大早才归来的红拂女,他心头忍不住一阵恼火,也不知是因为被她看了个精光,还是因为修炼出了炎火,抑或因为昨晚那场几乎让他绝望的生死大劫。
可眼下见着少女生疏的目光,以及难以掩饰的冷漠,安伯尘一下子怅然若失起来。
自己在烦什么?
已经踏上修行之路,千两黄金也将到手,一切都是那么美妙.......难道是,舍不得她?
原来自己刚才生气是因为她昨夜的不辞而别......
嘴角泛起苦涩,安伯尘犹豫着,并没开口解释,昨晚那场惊险无比的遭遇也被他硬生生咽回肚中。
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是高飞的鸿鹄,我是河边的田蛙,用爹爹的话来讲,嘿嘿,永远别让自个和那些达官贵人扯上关系,他们给你一张饼,你也消受不了。
爹爹的话虽然朴实,却饱含至理。
我能遇到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还要再奢求什么。
“我这就带你去找仙人秘籍。”
抚平心绪,淡若止水,安伯尘低声说道。
一头红发的少女点了点头,没再开口,只是盯着窗棂上三寸长的孔洞,蹙了蹙眉。
那个孔洞是安伯尘苏醒时候,张口吐出的白气所致。
藏玉厅足有二十来丈宽长,安伯尘离窗口也有十来丈远,随口呼出的白气竟将坚实的铁窗击穿个孔洞,且没生出裂痕,足以说明那道白气速度极快,力道实足,就算天品修士也望尘莫及。
可让安伯尘再做一遍,却几乎无法实现,他不知道的是,那条白气穿透窗棂后,并未就此消散。
......
大秦都城,法华寺。
万僧齐敲木鱼,口喧佛号,声势壮大。
秦国位于大匡西北,古时逐水草而居,男子善骑好斗,身形高大,体格健硕。定都咸阳后,却突然大兴佛法,在匡朝诸国中素有“一城一殿三百寺”之称。
法华寺群僧辩法,热闹非凡,香客们摩肩接踵,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唯独后院寥寥冷清。在寺庙后院,有一座小佛堂,佛堂中坐着一名老僧,平平无奇,貌不惊人。
“琉国有变。”
许久,他开口道。
“莫非那位霍国公大人又玩起什么花招来了?”
老僧对首坐着个少年僧人,一身雪白的僧袍,翩跹出尘,卓尔不群,配上他俊美面庞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显风流倜傥。
对于秦国世家的千金小姐们来说,平生第一憾事便是这个独坐佛前,终日笑颜念经的少年。
佛前苦行僧,前世负卿恩,若得朝颜许,青丝侯白首。
“非也,霍国公虽强势,可老迈不堪,难有作为。就在刚刚,琉国有神师诞生。”
老僧如是道,少年僧人笑颜依旧。
“于是,师父想让我前去一探?”
“正是,权当你第一次试炼。”
“守佛守了十六载,终于让徒儿出庙试炼,莫非这天下将要大乱。”
一语推三步,佛子心思,神慧天成,可盘坐着的老僧却面色如常,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
“去吧,勿犯杀戒。阿弥陀佛......”
“好。”
少年僧人起身,袍袂扬起,将厚厚一摞尘埃抖落。
前脚刚要迈出门槛,忽地止住,转过身,他抬头看向老僧背后的那尊十丈金佛。
金佛低头俯视,双眼似开似阖,百丈金光如天裟。
陡然间,从少年僧人额心裂开一道缝隙,仿佛睁开的眼皮般,露出一只竖目,直视大佛。
“好吧,不杀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