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夜,安伯尘穿梭于世家府邸间,所见所闻,或是伤风败俗,或是不可告人。就比如那位韩公子,和其父小妾偷情,且喜欢玩弄其母房中婢女,每每五六人同眠,丑态百出。而那名冷公子,两年前,曾和其嫂通奸,被其父察觉后,竟推脱其嫂引诱,其父兄大怒,将其嫂杖毙,隐瞒娘家人,对外宣称风寒而死。
如此这些,虽为世家通病,可倘若说出去,被置于明面,不单韩公子三人被万夫所指,连同他们身后的世家也会饱受责难,无法抬起头来。
韩公子三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竟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仆僮知晓,虽是只言片语,却不异于杀伐利器,弹指间便能令一个偌大的世家声名扫地,再难立足于琉京。
有这些秘密在手,安伯尘就等于掌握了世家子们的老底,只要他愿意,大可取代厉霖、马文长或是广平县主,无需动武,也无需花费钱财,便能一统琉京世家子,将他们拴于麻线,成为指间戏偶,任意操控。
只可惜眼下的安伯尘只想求个安稳,即便隐隐猜到这些秘密所蕴含的能量,他也不会肆意动用,吓退三两个世家子,唬住广平县主,保住李小官,得以入学白狐书院,足矣。
看向神色不住变换的广平,安伯尘并无丝毫得色,拱手道:“若是殿下还欲为难在下,恐怕他们都要跑光了......不知还有哪位想要借一步说话?”
安伯尘迈前一步,轻描淡写的说着。他刚一动身,对面的世家子不约而同的倒退一步,神色惊惶,只留广平县主直撄安伯尘。
“好一个神气的安娃子!”
眼见安伯尘三言两语喝退一众世家子,李小官低声喃喃道,眉飞色舞,狐假虎威的挺着肚皮站在安伯尘身后,不时轻蔑的瞟向乱了阵脚的世家子,心中大呼过瘾。
直到此时李小官终于知道,先前那些担心全都是多余的,自从一月前分别的那晚安伯尘毅然选择重返琉京起,他再也不是圆井村中的安娃子,也永远无法变回去。即便不能动用银枪,伯尘也无惧这些世家子,谈笑间退散,和戏文里那些羽扇纶巾的军师有的一比。
李小官昂首挺胸,得意洋洋的想着,而在另一边,之前打赌的两个少年则面露深思。
“花花和尚,今晚你又能白喝酒了。”
打赌输了,张布施也不忘损上两句,他抱起双臂枕着后脑,若有所思的望向青衫飘卷的安伯尘,目光闪烁。
拥有倾国容颜的秦国僧人并没理会,如剑的眉毛微蜷,盯着安伯尘,眸里闪过一丝异色。
“不对劲。”
好半晌,无华喃喃道,侧目瞟向一旁苦巴着脸的少年,低咳一声:“穿布鞋的?”
“的确有古怪。”
和无华交换了个眼神,张布施点了点头:“他有这等本领,称得上妖邪。那夜明明大局在握,所有人都已到场,却横空杀来一个妖道,好生突兀。若那道人真是双头蛇妖,为何这些天我们翻遍琉京上下,都未能找到那蛇妖。”
张布施虽是一副穷酸相,整日愁眉苦脸,可能被大匡皇叔遣至琉国寻查神师踪迹,足以说明匡皇叔对他十分看重,非文武双全、心思缜密者难肩此重任。想当初,穿着双布鞋,从关中一路走到中都,历经千辛万苦,终成神师关门弟子,且是四徒之中唯一非天生无底洞者,如此张布施又岂是等闲之辈。眼见安伯尘从容化解眼前危机,手段诡谲,张布施又岂会不心生怀疑。
“神师,秘术大家,蛇妖,长门中人......这琉京比想象中还要乱上许多。阿弥陀佛。”
无华口喧佛号,目光紧紧黏在安伯尘身上,笑了笑道:“穿布鞋的,这回你总该知道,那位安施主可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不如这样,等今日散学后,去墨云楼走一遭,说不定还能遇上有趣之事。”
白狐书院中,学子们默然看向广平县主。
转眼间,形势逆转,安伯尘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广平县主虽倔强地抿着双唇,强作镇定,可俨然落入下风。
扫过一众世家子,到最后,目光落向广平,安伯尘笑了笑道:“不知殿下是现在就让我们过去,还是等伯尘和县主说完后,再放我们去学舍?”
广平的出现在安伯尘意料之外,他也没有神游入梦一探这位县主殿下的私密,适才那番话完全是虚张声势,可落入广平耳中,却让她花容失色,目光复杂。
“你......”
恨恨的指向安伯尘,广平胸脯起伏,紧咬下唇,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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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四点左右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