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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蹙眉,唇角却微微一牵,淡声道:“如此看来,朕这一场病倒也生得值了”
曾参商见她怒火不复先前之盛,才缓了心神。道:“陛下不必担心顺州一事,据人所报,邺齐江平所领步兵及攻城之器明日入夜前便可抵赴大营,邺齐皇帝陛下已然决议,最迟后日午后,便要出兵攻城!”
顺州城中无帅坐防,被围数日,当是粮水紧缺。此时攻城,应是不难,只不过
英欢看向她,眉微皱,道:“传朕口谕,就说朕身子已大好,再点二十人来守帐,若始攻城,除赵烁之外,非得朕诏。任是何人都不准入帐!”
三日来他不眠不休,只因担心她。
若是两军攻城,前方战火纷飞,她又怎能让他再阵前营后来回奔波!
曾参商伶俐心剔。听她此言,瞬时便明白了她是何用意,心中不由一叹,口中应喏道:“臣遵旨。”
英欢身上热意一阵阵袭来,又始僵痛,头一晕,不由朝榻内偎了偎,又嘱咐了一句:“京中若有何报。立时拿来与朕,不得耽搁。”然后轻一扬袖,遣她退下,不再多言。
听得曾参商出帐声远,才紧喘一气背后冷湿,体虚焦热
喉间腥甜。
大历十三年六月。两军合师北伐燕朗之部。屯兵于顺州城外三十里处,施计诱敌出城以战。
二十一日夜。大雨,燕朗亲帅中宛精骑三万来袭,中伏。
上随大军出战,于城南五十里谷外阻退走之敌,纵马挥剑,三军阵前手刃朗之中脑,两军一时敬而畏服。
二十六日,上赴城下视阵,途中旧疾突发,归帐卧养;攻城在即,帝统二军伐策,定令始下,无将不从。
三十日,江平之部抵赴大营,所携攻城器甲不可数计;时城中少粮断水,民哀兵疲,久踞生怨;帝命二军趁势出兵,马步兵齐发,日夜轮阵,车石弓矢射之不停,攻势锐不可当。
七月三日,城中守军不敌而降,顺州城破。
战鼓声声破天,震耳发聩。
人在帐中,身下硬榻微微在颤,远方那千骑铁蹄纷踏而动、万人甲潮连颤而鸣之音排山倒海一般涌至耳侧。
如滔天巨浪,瞬时淹没了她整个人。
英欢一下子惊醒,头晕额烫,翻身之时手肘磕在榻缘尖角,生疼不已,咬唇之时,恍恍间觉出腰间横来一掌,揽过她的身子,不叫她再动。她来不及抬眼,鼻间便满满灌入来人身上血汗之味,铁甲冷戾之气混着股股战尘,将她整个人都裹进了无边溺窒的悍利之潮中。
“顺州城破。”冰得发烫地声音沉沉在她耳边响起。
她这才缓缓睁眼,长睫掀起之刹,便对上他那满是血丝的双眸,心口不由一搐,伸手一把扯过他的胳膊,拉他上榻,不顾他满身脏尘污血,整个人都缩进他怀中,手指摸上他的脸,划过那棱棱角角,才终是轻声道:“竟没料到,你会这般快”
他说五日内,实只花了三日。
江平之部四日前到,当夜两军便北推十里,步兵先发,携攻城之器,三更之时始发攻城之战!
至今夜此时正好三日整。
贺喜撑臂在侧,另一手搂着她,眉峰缓缓落平,大掌探入薄被中,抚过她只着了绵薄罗衫的身子,低下头,声音透寒:“若是不快,我如何能见得到你!”
她不语,只闭了眼靠着他,知他在谑怨她先前所下之诏——前方攻城战起之后,任是何人都不得入她御帐。
红唇僵抿了半晌,才微一牵扬
已下顺州。
当真是,快得让人不敢相信!
他见她不吭气,忍不住将头埋下,亲了亲她地脸,又亲了亲她发烫的耳垂,最后凑在她颈窝里,不动了。
觉出她浑身仍在发热,才知她病尚未好。
心底不由一硬。
英欢轻轻推他一下,开口道:“大战将归,你先回去好好歇息,若有何事,明日再来同我说”
贺喜一把将她抱起来,眸子里血丝满布,却仍透着精闪之光,薄唇轻开缓合,对她道:“城破之后,我已命先行入城换防的人去将顺州府衙清空,作你移驾之所,眼下趁夜回来,便是要带你入城!”
她面露惊诧之色,盯着他地眼,口中喃喃,轻声道:“夜已过半,你”他冷眼一扫帐内,眉头皱了皱,又展开,看着她,眼里火光频跳纷繁,嘴角一扯,低声道:“此处睡得不舒服。”
她愈发不解,抵在他胸前的手有些僵。
他眼底有笑意,渐渐化开,融暖之情将她的心都要颤碎了“城中有热水,有软榻,有香幔”
她长睫微动,正要开口,他却探指上来,揉住她红唇。
于是她只看着他,见他眸底颜色愈深,恍恍间仿佛明白了他是何意,脸不禁一红,蹙眉就要转身。
他却搂紧她,手指压紧她瘦削的下巴,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声音低哑,无限惑溺“你还病着,我不会乱来。”
她垂下眼,脸更是红了他又吻她一下,硬睫擦过她脸上柔肌,低声道:“几日来大战疲乏,只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在外血战数场,你忍心驳我之愿?”争取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