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杯开水,又忙她的去了。室内光线极暗,也没一件有生气的家私映衬,倒是窗台上媛媛搬来的一盆‘胖姑娘’,让人感觉这世界里生命的美好。
这是个极其坚强的老妪,病魔剥夺她的自由快十个年头。而现在,致命的癌细胞已深入她的骨髓,她依然坚韧地在抗争。她不愿走出这个小家,这里曾是个快乐的小天堂,有她的丈夫和儿子,有她一生的憧憬,一生的牵挂。她期盼着,丈夫和儿子回来的那一天。
其实沈秋云就是她的义子。自苏辛那夜在沙漠里神秘失踪后,沈秋云就不知不觉做了她的儿子。为了方便在一起照应,沈秋云多次请求肖妈搬到自家,但都被她谢绝。因为在她心中,还有不曾磨灭的信念,还有一丝希望在牵绊。
沈秋云把刚买来的一袋水果放在桌上,他剥了一个香蕉递给肖妈:“这段时间腿感觉好些吗?”沈秋云不敢拿正眼看肖妈,他此刻多想告诉肖妈,他已找到他的儿子,可他不敢,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如其让她看到一堆白骨,还不如让她怀有一个永远的梦,这个梦虽然残缺,虽然支离破粹,但比没有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原谅我吧,肖妈!”沈秋云在心底默默地讲。“我是无法给你一个儿子,但我能还给你真正的儿媳和孙女------”
“秋云,你弟秋楠从内地来了没有?他一个人在路上可千万别出啥事------”肖妈缓缓地说,吐字几乎模糊不清,但沈秋云还是能听出来。
“没事的,肖妈,他二十来岁的人了,别担心他。”
“唉!现在呀,外面坏人多,要小心才是。对了,媛媛在你那个野外队,她还小,你得找个较轻松的活儿给她干,让她多注意安全。只可惜哦,我今后身边又少了一个人------”
“我会照顾好媛媛的,你就放心吧。肖妈,我和媛媛出野外,让秀多过来陪你就是。”
“秀呀,你多劝劝她,要注意身体。不要整天忙来忙去。你自己要注意一下胃。”
“我知道了,肖妈。”
沈秋云双眼被浸出的泪水所迷蒙,在他的内心深处,二十年的风吹雨打的生活丝毫不曾动摇过他,唯独慈母的心让他伤感,让他落泪。他不认为自己不孝。多年来,他无不每时每刻都在思念那个遥远的家,思念那个清苦、纯朴、魂牵梦绕的小山村。他是农民的儿子,无论走到哪里,浑身都散发浓郁乡土气息的农民的儿子。他那健强的体魄、地道的乡音、黝黑的肌肤,如果哪一天戴上草帽,再扛一把锄头去下地,绝不会引起路人的丝毫注意。
他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一个纯朴的农家妇女,为了丈夫和儿子,奉献了全部的爱和心血,且从不知道去索取。对于父亲,他印象要模糊很多,不是他全忘了父亲,父亲那种狮子般易咆哮的脾气,还常常令他从梦生惊悸:“秋云,秋云,拿个鸡蛋去换五根烟回--------”父亲的这句话一直伴随他到二十岁,终有一天,他象倔牛般发犟,那次他没拿鸡蛋换烟,与父亲狠狠‘顶’了一场,没几天,他便去当了兵,之后没跟父亲说过一句话。
极度的疲倦写在肖妈的脸上,沈秋云安顿好肖妈,细心叮嘱小春一些事后,轻轻退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