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说着今天兔子好像又长大了一点。
可是姚玉容的心里,却感觉越来越不安。
――反差越大的事物,就越是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月明楼的杀手有多令人闻风丧胆,此刻红颜坊里与世无争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就有多令人忐忑。
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又如同黎明之前的黑暗,正因为清楚月明楼的凶残,眼前的光景越是美好,姚玉容就越是担心最后要面对的真相太过惨烈。
不过,再怎么担心,姚玉容也不能表露出来。很快,红药就满了六岁了。那天,小怜找到了红药,对她说,“红药,你该去学堂了。”
姚玉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原来不是红颜坊有多么美好,而只是她还没有长到可以接触到真正的红颜坊的时候。现在想想,他们收养孤女的套路大概便是如此:年纪小的,便无忧无虑的养上几年,那时候,小时候的事情也快忘了,却已经与照顾自己的姐姐们有了感情,有了归属的心。这时候,才是训练正式开始的时候。
红药还不懂上学堂的意义所在,但她还是懵懵懂懂的答应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小怜,青叶将红药带去了她们的房间,大约是进行了单独授课,然后在正式上学的那天,由小怜亲自送红药离开了惜玉院。
她们离开后,青叶在厨房里清洗早上的碗筷。已经一个人单独睡了好几天的姚玉容,在去竹林里继续伪装成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看兔子,和去找青叶打探消息两件事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跑去找到了青叶。
这个少女的气质与小怜有点相像,都是温柔可亲,亲和可爱的。但是小怜更显弱柳扶风,娇美羞怯,青叶却更加娴雅大方,秀丽脱俗。即便是在洗碗,少女的举止也显得格外雅致秀敛。
姚玉容有些迟疑的从厨房外,偷偷的探出半个脑袋,却立刻就被青叶发现了。她笑了起来,“怎么了?流烟?”
见自己被发现了,姚玉容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站直了。
“青叶姐姐,”她细声细气的问道,“……红药去哪里了呀。”
这几个月,姚玉容一直都维持住了羞涩内向的沉静小姑娘人设。她发现只要不应对太过超纲的扮演问题――比如演出一个不记事的小姑娘要怎么看待自己全家刚被灭门这种问题――在日常生活中,演绎一个小孩子,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只要她别智障一样的动不动就“眼眸幽深”“眼眸中划过一丝精光”,装装傻,嗲声嗲气的说话,靠着那货真价实,唇红齿白的美貌萝莉外表,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她别有用心,或者在刺探情报。
所以青叶回答道:“红药去上学啦。等流烟长到六岁,也可以去啦。”
“上学是什么意思……?”
“上学呀,就是去弄明白很多事情。比如说,流烟和红药是不是很喜欢兔子?等上了学,就知道怎么才能养好兔子了,到时候,流烟和红药就能有属于你们自己的兔子了。还有画画,流烟喜欢画画对不对?等上了学堂,流烟也能画出自己想要画的东西了。”
“那,也能像青叶姐姐那样,吹出那么好听的笛声吗?”
“当然可以!”
所以,基础课程是琴棋书画?外加动物养育小知识?
不知道怎么的,得到了这个消息,姚玉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扬州瘦马,艺妓花魁什么的,也都要精通琴棋书画,打个才貌双绝的名头,才能更加派上用场。她穿越前看了那么多电影,其中不乏培养女杀手的镜头――因为女人的特殊性,为了接近目标,她们上得知天文地理,下得懂四书五经,进可装妩媚尤物,退可是清纯白花。
但是,如果只是琴棋书画,那倒还好……
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总不可能让女杀手们只用琴棋书画杀人。若是最后要练习杀人技术,然后毕业的时候,凶残的跟饥饿游戏那样互相残杀,活下来的人才能毕业的话……
姚玉容觉得她可能第一轮就会被砍死。而且,她还曾经看过一部培养女杀手的片子,女主角们以为自己最后终于顺利毕业时,还被人下了药,被玷污了之后,才算真正完成了训练。
这么想着,她有点脊背发凉的看着青叶那光风霁月的神态,忍不住看向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青叶和小怜,应当是已经完成了学习的人了?
她们,杀过人吗?
用那么美好的面容,那么美丽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