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了那个人后, 凤十六一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他还记得要为流烟带回映山红, 还能够条理清晰的回答她的询问。
可是,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劈成了两半。
但要具体形容, 他却又不知道, 那到底是为什么。
是他不想杀人吗?
不, 只要可以活下去,只要可以复仇, 拦在前面的人,凤十六不觉得自己会放过。
是因为月明楼让他杀了他们要杀的人吗?
可他杀死的人,却是一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 死有余辜吧?
直到听完姚玉容所说的话,他才觉得,似乎就是如此。
他的难受之处, 也许就在于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
它脆弱的好像可以被轻易夺走,轻易的简直让人愤怒, 又让人惊恐。
但他又疑惑,她真的明白吗?
——她根本就没有杀过人啊。
但这个想法,却让凤十六旋即又想到,有一天,流烟也会杀人的。
而红颜坊的人,惯常会用一种, 比无缺院更肮脏的办法。
一想到眼前这玉雪无瑕般的女孩,有一天也许会长成他父亲妾室那般的女人,凤十六一霎之间, 便觉得毛骨悚然。
他父亲娶来的妾室,原以为是个乱世流离的可怜女人,结果,却是个心狠手辣的蛇蝎之辈。
尽管最后她死在了他父亲的手上,但,她也已经完成了月明楼所要她做的一切。
他的家,就由此毁灭了。
这么一想,凤十六就不禁感到一阵惊慌的抱紧了怀中的女孩。
他害怕她以后也会变成他所仇恨的那种女人,他害怕她以后也会像那个毁了他家的女人一样,去毁掉别人的家……
“流烟,你不要变。”他不安道:“你也不要死。”
姚玉容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他都想到了什么,但连忙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不会变的。”
凤十六却又带着小孩特有的执拗,重申道:“那你也不要死。”
姚玉容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因为,她实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于是她轻轻道:“那你,你也不要死。”
而经过此事之后,凤十六和姚玉容之间的关系,比之前更显亲密的证据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很自然娴熟的抱住他了。
如果说以前她是落水的人只能不确定的在木板边缘试探它能不能带着自己浮起来的话,现在她的待遇已经可以说是乘坐在一艘自家的小帆船上那么理所当然了。
不过,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若要说唯一的弊端——那就是十六的伤药。
他已经用了的,和将来可能要用的,都会折算成一笔债务——真不愧是周扒皮黄世仁的作风……
于是一下子,他们组的债务,就远远地把别人全甩开了。
虽说无缺院的男孩子们参加训练会抵掉一部分债务,但那不过是杯水车薪。
姚玉容原本要求凤十六多在木屋里休息,可也许是不肯成为“负累”,又因为这笔负债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他倔强的坚持要继续入山打猎,不肯待在屋子里,整日无所事事——
“虽然我的手不能动,但我好歹还知道一些陷阱所在。说不定可以捡些猎物回来……而且,你不是喜欢九春分上次带来的野果和蜜汁花?我看看我能不能找到,带些回来给你。”
姚玉容留不住他,只能私底下担忧的嘱咐道:“你……你离九春分远一点!”
倒不是她想私下说别人坏话,只是她和九春分的联盟其实并没有多可靠,而对方若是想要成为她的搭档,万一忽然临时起意决定弄死凤十六怎么办?
也许这是对阴谋家的偏见,但姚玉容觉得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好。
可也许是因为受伤不便,这些天,凤十六狩猎的时间明显变得比以往长了很多。
而和仙儿她们谈话的时候,姚玉容从她们那得知,她们的搭档似乎多多少少,都有了点变化。麒初二还好,只是沉默了好几天,但拢烟却苍白着脸说,她觉得九春分笑起来更瘆人了。
“咦?会吗?”仙儿却有些粗枝大叶,“我不觉得春分笑起来瘆人呀?”
拢烟哀怨的望了她一眼,“你们又不是他的搭档,当然不知道了。他……他很可怕的!”
仙儿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会打你?”
“那,那倒不会。就是……就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拢烟绞尽脑汁的想着形容词:“感觉一肚子坏水!”
“什么呀,你这是有偏见嘛!”可听说了拢烟这么主观的揣测后,仙儿顿时不以为然起来。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九春分曾经以她的性命和望雪的前途算计过她和望雪以后,会有什么感想……
而话题从拢烟身上移开后,仙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姚玉容:“对了!流烟,最近,十六是不是回来的都比较晚?”
姚玉容微微一愣:“是啊,他手上有伤,不是很方便。我想要他多休息,但他就是不肯。”
“唉,他就是死倔。”显然,对于凤十六那“又臭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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