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回来?”
跟凤惊蛰谈了会人生, 姚玉容回来的时候, 刚在床上重新躺下, 便听见身旁的狌初九幽幽的带着惺忪的困意, 来了一句仿佛梦呓般的询问。
姚玉容一动不动道:“起夜的时候, 发生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
“我来葵水了。”
狌初九原本抬起手来, 慢悠悠的揉着眼睛的背影顿时一顿,他立马翻过身来, 面对着她道:“那你?我要不要去把流烟叫来?”
“没事,我早有预料。”姚玉容却很是淡定:“最近几天我就感觉自己敏感易怒,烦躁不安, 心神不宁,时不时下腹绞痛……以防万一,我出门起夜的时候带了月事带。”
“还好复学的通知还没下来, 明天应该能在家里再呆上一天。”见她自己将一切都处理的很是妥当,狌初九说着“幸好幸好”, 语气中却带着点欠揍的幸灾乐祸。“不过书院想必也不会停课太久,那时候你的葵水能退吗?”
姚玉容渐渐地涌上了困意,她不大在乎道:“没退也没办法……要么就说我骑马摔断了腿吧……”
但她闭着眼睛,闭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确颇有困意,可就是一时半会很难睡着。
她不得不找狌初九聊天道:“问你一件事情。”
狌初九很是配合道:“什么?”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你不喜欢吗?”
“是我在问你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
“……哇你能不能不要把你的反套话技术用在自己人身上??”
狌初九便淘气的将下巴搁在了她的颈窝之中, 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颊,嘿嘿一笑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
我猜也是。
姚玉容没有动弹,只是默默地这么想着——狌初九是个孤儿。一个孤儿若是没有被月明楼收留, 前些年动荡不安的时候,没准就直接死在外头了。
比起在楼外流离失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来说,在月明楼里自然是没什么不好。
虽然训练严苛,但在外头想要掌握一门手艺,也一样要在师父手底下受苦受累,至于杀人——没准对年轻的杀手们来说,反而是工作充实,能够体现自我价值的严肃事业。
她想起之前她对着凤惊蛰大发感慨,说人类是一半铁石心肠,一半悲天悯人;一半漠不关心,一半温柔体贴;一半无恶不作,一半心怀正义;一半勇敢奋进,一半懦弱不前。
又说她感觉自己现在是百分之三十的铁石心肠,百分之二十的悲天悯人,百分之十五的漠不关心,百分之十的心怀正义,勇敢奋进,和懦弱不前,还有百分之五的温柔体贴,和百分之一的无恶不作。
当时凤惊蛰默默的算了一会儿,说道:“你是不是多了百分之一?”
把姚玉容气的踹了他一脚,“这是重点吗?”
“显然不是。”凤惊蛰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显然毫无兴趣在这继续听一个不知道多少岁的女人顶着少女的壳子发些月经期的神经质牢骚,“你的矫情和牛角尖才是。”
他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绝对的正确和正义?这个世界上哪有这种东西。”他淡淡道:“你只要想明白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然后去做就是了。”
“你若是厚颜无耻一些,就可以不去计较一些手段。你若是想要做个好人,就稍微思考一下对策。”
“我想做个好人。”没等他说完,姚玉容就打断了他。“我想做个好人。”
她盯着他,很想跟他说,她穿越前曾经玩过一个游戏,那是一个西方中世纪魔法冒险扮演游戏。
她一路追踪着黑暗的气息,揭穿了阴谋,拯救了许多许多城市和许多许多陷入困境的人们。
一开始她并没有代入太深,只是像是所有的游戏那样,接任务,跑任务,刷怪杀敌,完成任务,过剧情。
但是在她解救了一对被黑魔法所困的母子后,一位npc对她说:“你真是一位正直而英勇的英雄。”
她其实还说了一些别的话,但时至今日,姚玉容所记得的,只有这么一句而已了。
这其实不过是一句冰冰冷冷的程序设定文本罢了。
但她仍然记得那时自己受宠若惊的感受——因为她觉得她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任何一个玩家随便都能做到的程度——完完全全够不上正直而英勇这样的评价。
不过,现在想想,也许她当初之所以那么受到冲击,是因为这句台词,恰好戳中了她最心中最深处的渴望吧?
她希望自己能成为的样子,就是一个正直而英勇的人。
不过现实生活中,如果不能学会和自己和解,接受那个和理想中的自己多少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要被完美主义以及精神洁癖所苦了。
因此,姚玉容偶尔也会叹一口气,然后对自己认输道:好吧,你有时的确是个不那么正直,不那么英勇的人——但你还是要继续朝着目标努力啊。
但这些话,她不可能告诉凤惊蛰——她的“以前”几乎都在月明楼中,她要怎么告诉他,她曾经玩过这么一个游戏?
于是一样的,现在对着狌初九,姚玉容也说不了太多。
而第二天,得了消息的流烟便赶了过来,把狌初九赶了出来,帮她更换衣物。
由于没有卫生巾,古代的女人在来了月经之时,基本上都尽量减少活动,仿佛瘫痪在床一般,每个月总要瘫个三五七天。
谢温便让她躺在床上,让流烟将朝中发生的事情念给她听。
其中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孟邪和谷玉终于从牢中被释放出来,完成了从朝廷重臣到阶下之囚,再到朝廷重臣的华丽转身。
卢湛为了拉拢他们,赐了一大堆又好听又高级的称号,但真正分给他们的兵,并不比他们自己带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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