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新年过得没什么滋味,京城镶黄旗佐领那尔布府上却过得热闹十分。
他塔喇氏听说四福晋遇刺受伤静养,高氏又落了胎,心中十分高兴,拉着妮莽衣道:“我儿一进门日子就好过多了,这次元旦前朝大礼四福晋都没出来,定是伤得重了……”没个一年半载的那身体也不容易养好,说不定女儿还能接管乾西二所的事务呢。
“浑说什么,四福晋跟高格格都是为了四阿哥才受的伤,妮莽衣若真进了乾西二所只有尽心侍候四阿哥和四福晋的理,哪能打着过好日子的念头!”那尔布面色一沉,瞪着妻子,道:“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这皇家的事也能随意讲的。”
他塔喇氏也知道隔墙有耳这事,被那尔布这么一说气势一弱,心下也有些不安,皇家天威赫赫,耳目众多,实在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只面上却抹不开,嘴硬道:“我这不是替女儿高兴么。”
“有这劲儿多替她搜罗些好的嫁妆吧。”那尔布看着出落得越发娇艳的女儿满意地看着她娴淑的仪态,心想皇后娘娘派来的教养嬷嬷还是很有本事的,这一身端庄的大家气度,皇子福晋也是当得的。“宫里头生活不易,阿玛和你哥哥也没有别的本事,就是有心给你添些光彩也做不到富察家那样,一切靠你自己去争了。”
“阿玛额娘为女儿做的已经够多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呢。”再说皇后娘娘也给自己留了不少东西,若这样自己还不能在宫中站稳脚跟那还怨谁?
孝敬皇后几十年在雍亲王府培植的势力执掌后宫近十年的布置到底交了多少到女儿手上那尔布也不清楚,不过应该足够她与四福晋抗衡了,自己也省心了不少。“就快选秀了,差什么衣裳首饰尽管跟你额娘说,多听听夏嬷嬷的话,这次,不能再出差错了。”
想起上一次选秀跟赫舍里.图里琛打架的事,妮莽衣也有些羞愧,低声道:“阿玛放心吧,上一次是女儿太冲动了,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忍忍就过去了。”
“有理也不能忍,只是要选对方法,不能失了体统规矩。”上一次的事族里的人已经有些不满了,八旗未出嫁的女子身份尊贵,这种事关闺誉的问题最为人重视,不止女儿的将来,连家族的发展都要受影响。
“是。”乌喇那拉是著姓大姓,到了她这一代,很多贵女成了宗室阿哥的福晋、侧福晋,若不是她长得好些,当初孝敬皇后也不至于挑上她给四阿哥做侧福晋,官职爵位比她阿玛高的大有人在,可就像夏嬷嬷说的,想要在后宫立稳脚跟诞下皇子光凭容貌是不行的,心机手段还有气度,更是必不可少。
为此,她努力了六年了,从规矩仪态到后宅争斗手段,怎么不动声色地讨男人的欢心……
三年前她还年轻气盛,还未入乾西二所就急着与高氏一起谋划着构陷四福晋,不曾想到即便孝敬皇后将自己留给四阿哥的意思很多人知道,却不代表她们不会动她,想着取而代之的人多的是,那个赫舍里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只要自己出了事,被撂了牌子,说不定族中还能另选秀女填补孝敬皇后的遗憾不是吗?
万事先从身边做起,一步一步来,上天不会再给她一次选秀机会,至少,她得确保自己能成功进驻乾西二所再谈其他。
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大丫环珊因就匆忙迎了上来,“姑娘。雅*文*言*情*首*发”
“什么事这么急。”她目不斜视地进了屋,另一个贴身丫环珊言赶紧就给她倒了茶。妮莽衣接过来喝了一口,感觉心绪缓了不少。“是不是宫中又有什么消息。”
“四福晋伤势看着仿佛没有大碍,高氏册封了侧福晋,金氏抬了格格。”夏嬷嬷手上拿着两件新做的旗装进来,说道。
妮莽衣闻言,握着茶盏的指节有些发白,半晌才忍住了将之摔向地上的冲动,放回几上,抿着唇道:“这高氏好手段啊,居然抢在我前面封了侧福晋。”位份一样,这进门先后的顺序往往代表了地位的高下。
“高氏就是抬了侧福晋那也是包衣奴才出身,可虑的是她是因救了四阿哥跟四福晋有功才被册封的侧福晋,以后没有大错四阿哥跟四福晋也不好轻易责罚于她,以免落下刻薄寡恩之名……有了这样的底气,高氏即便一时不能有子嗣,别人也不能压了她的风头去。”夏嬷嬷沉着脸说道。她是已逝的皇后娘娘暗地里拨给妮莽衣的教养嬷嬷,深明皇后娘娘下这一招棋的背后含义,在宫中扭着雄厚势力,又出身著姓大族,且有着不俗的样貌仪态,这样的侧福晋就是嫡福晋最有力的威胁,再者,一旦掌了宫务皇后精力不济,争宠、照顾孩子,抓得越多错得越多漏的也越多,这样,一个继后几乎是料想得到的事。
可如今,乌喇那拉一族精心安排教养出来的妮莽衣却被一个包衣奴才生生压制住,怎么不让她心生忿怒?!
妮莽衣心中也是膈应万分,不过她更关心四福晋:“嬷嬷怎么说说四福晋的伤势看着仿佛没有大碍?”好了便好了,哪来的“仿佛”一说。
说到这个,夏嬷嬷脸上露出些许喜色,“当时大阿哥的奶嬷嬷贾氏不是跟福晋一样受伤了嘛,也不是多重的伤,却死去了……可见受伤深浅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毒不好解,四福晋当时可是孙太医亲自出手救治的,皇上跟贵妃娘娘那里也赐了不少好药……现在看着是恢复了,谁知底下留了什么暗伤呢,这对姑娘来说可是件好事。”
旁边的珊因和珊言听了脸上现出喜色,仿佛看到了自家姑娘成了继福晋的风光一样。“可惜了,三胞胎好好的——”
“住嘴。”妮莽衣喝了一声,“以后这些话不许乱说,就算在自个儿的屋里也一样。”
“姑娘的院子还是能说几句的,只是进了宫就得小心了。”夏嬷嬷赞赏了看了眼妮莽衣,姑娘这两年行事越来越周密谨慎了。对明面喏喏,眼底却还透着几分不甘的珊因珊言道:“四福晋出身富察一族,同是满洲著姓大族,底蕴本来就不比乌喇那拉一族浅,历代又都是君主的贴身臂膀,这宫中阴私了解的也不少,吃食不过是小道。”
珊言努了下嘴,“咱们懂的手段四福晋都懂,那以后还能怎么办?”
孝敬皇后留在内务府的势力不大,却也有一两个得用的,新春时多分了些贡橘到乾西二所没想到四福晋和奶嬷嬷都不怎么吃,打着折腾坏三胞胎身体健康的主意是失败了,倒是苏氏的那个大格格闹了几回肚子。
“谁说没办法对付,四福晋在三胞胎的满月礼上不就受伤了吗?”不是夏嬷嬷高看四福晋,而是人家有那手段本事,若想对付她,还是与其他人联手,用直接粗暴的手段成功的可能还比较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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