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嫂子正打算去清夏堂走走,你们呢?”
弘晈正踌躇着,佛拉娜已抢先道:“一起吧,我们刚好住在清夏堂。四嫂,我明天可以去杏花春馆找你么?”
“当然。”云珠笑笑,她跟顾嫔她们往来有些不合适,纳喇.佛拉娜倒是个好的交往人选,两人辈份相当,纳喇.佛拉娜的性情也很容易相处。至于弘晈的那点小心思,反正他不会说出来,她也不在意。
对于这个决定弘晈是心中暗喜,多跟云珠相处一会儿也是好的。弘历则很无奈,多了两根明晃晃的蜡烛。不过在圆明园住的这段时间云珠能有个女性妯娌往来也是不错的,他公务繁重,不能时时陪她,三胞胎再好也不是说话的对象。
路上云珠也关心了一下珺雅和小婉珍,弘晈微笑道:“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地,精神头好着呢。”
佛拉娜沮丧道:“小婉珍很可爱,就是认人,除了额娘还有三哥三嫂谁都不给抱。”
云珠浅笑道:“孩子都这样,多处处就好了,三胞胎也爱我抱呢。”她在的话,总爱往她身边凑,不过除了母子天性估计还有她身边灵气足的缘故。
“三哥三嫂要是也来绮春园住就好了。”佛拉娜道。在府里她这个新媳妇还是有些拘束,况且她也不喜欢大嫂,虽然她们同为满洲纳喇一族,但性子实在合不来,且大嫂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嫉妒防备,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惜大嫂生了病,三嫂要帮额娘主持中馈……”相比之下,三嫂就好相处多了。
弘昌福晋病了?云珠淡眉微蹙,“大嫂子的病不要紧吧?”
“听说是吃坏了肚子,又着了点凉,我来之前去看过她,太医也开了药,应该没什么大碍。”
云珠本对弘昌福晋没什么好印象,不过随口问问,听她这么讲,便罢了。几人接下来一路赏景,说说笑笑,倒是觉得轻松愉快无比。
第二天纳喇.佛拉娜果然到访杏花春馆,她对三胞胎很是喜爱,跟他们玩的时间比跟云珠说话的时间还长。
云珠从冰库里挑了几个大的芒果,将果肉切成丁盛在白瓷碗里,又淋上酸奶酪及桂花蜜,让素问跟冯益给送到养心殿西暖阁去,夏日大多胃口不佳,这道甜品吃着正合适。
云珠喂了三胞胎一点,佛拉娜也吃了一碗,完了叹道:“四嫂可真是厉害啊,这么好吃的甜点都能做出来——”
“乱讲,不过是你对这些吃食不上心罢了,怡亲王府的冰碗难道不好吃?”夏季一到,京城各大府第都有做冰碗的吃食,更因主子的爱好不同而创出了不少极具特色的口味,怡亲王福晋早年就很喜欢吃冰碗,府中收集的冰碗做法多达十几种,她才不相信佛拉娜没吃到呢。
“好吃,可四嫂做的也好吃。”
“这个又不难,你不喜欢自己动手可以让下面的奴才做,一样的。”
佛拉娜道:“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做,只是以前没这方面的心思,只学过几道菜罢了,我的女红比较好。”
“嗯,你送给和敬他们的玉佩上的络子是你亲自打的吧,很好看。”云珠赞道。
“我以前还觉得自己字写得不错,见了四嫂的字才觉得自己的字实在不够看。”
她还真是实诚啊。云珠哭笑不得,“这字写得好不好一要看天赋二要看努力,我从三岁起,每天练字两个时辰,要是写得不好看那不是太糟糕了吗。”
“天天如此吗,两个时辰?”
“只有多没有少。”
“难怪四嫂字好,能十几年坚持不懈实在难得。”有天赋固然令人羡慕,可若没有刻苦的努力也难以在书法上取得成就。这点佛拉娜还是懂的,她的父亲查郎阿在满人里的才学算得上不错,否则也不能做到大学士,她受父亲影响,虽没成为能诗善画的才女,可书法上却比一般的八旗女子好太多了。
“只不过喜欢写字时那种心宁气和的感觉罢了。”
“就是。”佛拉娜道,“做什么还得自己喜欢才行。”
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佛拉娜性子乐观开朗,云珠虽然优秀,给人的感觉却是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使自己在生活中更怡然自乐,并不是表现给别人看,这种态度很让佛拉娜喜欢。
不得不说佛拉娜接近云珠一半是对她才貌的欣赏,一半是出于利益上的考量,可在圆明园小住的日子几番往来接触,慢慢地也真心喜欢上云珠的为人处世,认真与她交往起来。
六月十三日,五福晋吴扎库氏为弘昼诞下第二子永璧。洗三礼的时候云珠回了一趟宫里,送了贺礼,又探望了五福晋,见她和孩子都很健康精神,恭喜了一番。
也许是太招人嫉,七月初七夜,宫中按例在御花园设香案、供具以乞巧,难得出屋门一趟的禄贵人居然因为一个宫女无意绊翻了个盆子而滑了一跤,五个多月的身子差点小产。消息报来的时候雍正也只淡淡地回了句:“太医看过了?那就让她好好在屋里养着。”
“她不是防着熹贵妃么,怎么还到御花园凑热闹?”
“她倒没去御花园,不过是景阳宫里宫人们自己搭的彩棚那。”素问说道。禄贵人年龄也不大,更起了争宠之心,对瓣香致敬,乞求牛郎织女降以富贵、情爱、心灵手巧的活动怎能不心动?
云珠知道这回事后在书斋抄写了《小窗幽记》里的一幅对联:“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弘历看后,抱紧了她。嫁给了他,她的这种旷达风流的生活只能是梦想,或许淡泊自然是她的本性,然而身处皇宫,得之不喜、失之不忧、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却也成了她对自己的自勉。
这件事使得云珠放松了近一个月的态度又暗暗警惕起来。
她的预感总是那么准确,中元节的时云珠放河灯回来,放心不下三胞胎便到他们房里看看,见睡着的和徽抱着自己给他们做的玩具皮球睡,便上前将它拿开,不想却闻到一丝异样的香味。
她不动声色地让郭嬷嬷下去查,很快查到是负责清洗三胞胎玩具的一个小宫在洗的时候与一个相熟小太监说话,小太监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滴了五色梅花叶研的汁在里头。
小太监和小宫女被杖罚后并没有交待出是谁指使,云珠干脆将他们交给了弘历,儿子女儿他也有份,有人要害他的子嗣他自然也要追究到底的。
弘历本来就暗中防着圆明园里的侍卫和太监宫女,本以为动手的会是弘皙那边的人,没想到蛛丝马迹一对,与这小太监小宫女有接触的不仅有弘皙的人更有乌喇那拉家的影子在里边,气得他脸色铁青。
死无对证。到底乌喇那拉家有没有与弘皙那儿牵扯上关系?这里头是弘皙的人栽赃陷害故意挑拨云珠与乌喇那拉家不合还是这乌喇那拉家心太大了,人还没进他的乾西二所就将手伸到了他的嫡子嫡女头上?!
不管如何,乌喇那拉氏需要冷着点了。
七月底,弘历云珠回了宫。乌喇那拉氏就要进门,做为嫡福晋云珠不能不出席,而做为新郎官,弘历再怎么满心别扭也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