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瘦了一圈。
这症状,连空间里的食物都不顶用。
灵枢素问几个急得跟什么似地,频频往厨房跑,跟图嬷嬷商量做点什么开胃口的菜,醋溜土豆丝、凉拌素菜、姜丝煎蛋、玉米丸子、冰乳蛋花、竹荪粥……真是什么都想遍了,也没用上多少,急得弘历白天处理政务回了乾西二所还得哄三胞胎,一个月下来整个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谁也没功夫去理后院的那些女人。
连雍正和熹贵妃都频频赐一些开胃的吃食,就怕饿坏了云珠肚子里的那块肉。这情景看在高氏等人眼里真是说不出的酸涩嫉忌,人跟人,这命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弘历还下令乾西二所的事务就常总管和郭嬷嬷几个管着,有什么处理不了的等他回来,别扰了云珠休息。这话一出来,熹贵妃就是有什么心思也熄了。
年底本就事多,何况煌煌帝王之家,无意中得知顾嫔可能怀了龙胎,熹贵妃心中的那管弦一下子绷得死紧,虽然身体吃不消却不肯将手中权利下放给其他嫔妃,只得咬牙自己坚持处理。
不想出事时偏偏出事。
大年初一,珂里叶特.果新听报儿子不吃奶又啼哭不休,检查了一遍又没发现有什么症状,她不放心地让人去报了正院请太医。
云珠从不在这方面为难人,虽然大年初一皇家有很多仪式察礼要做,更有元旦朝贺和筵宴……无论是皇帝嫔妃和官员都没什么人有闲,还是打发人去请了擅长儿科的赵太医。
赵太医赶到的时候,小阿哥已哭得声都哑了,浑身还有些发热。
把了脉,又看了孩子的舌头、眼等,赵太医怀疑是疫病的一种“烂喉痧”——此病症在现代称为“猩红热”,普通型并不难治,在古代也有可能治好,只是有几种变异型的能引发其他病症,如败血症等,却是等于绝症了。
若是几岁的小孩还好些,可惜现在得的是一个刚出生不过两个月的婴儿,赵太医心下也有些焦急,虽然情况还不能完全确定却还是将自己的判断反映了上去,然后开了剂适合婴儿用的清热解毒汤水先喂孩子……
珂里叶特.果新一听儿子得的竟是疫病,眼前顿时一黑。为了这个儿子她做了多少防护工作,怎么可能会得疫病?明显是阴谋,是有人要害她的儿子!她咬着牙,支撑着给发热的儿子降温,又因天冷害怕着了风寒,心中又惧又恨……
云珠听了消息,不顾素问和灵枢的劝阻赶到了珂里叶特.果新这里,不过她并没有靠近孩子,只是搬了椅子坐在了通风之处。弘历因为要参加或主持各种典礼和祭祀只匆匆回来了一趟,却被闭目靠坐在那儿的云珠吓得心都快停了,“你这是干什么?自己身体还顾不顾了?!”
几片雪花吹到了她裹着的貂裘上,她又阖着眼,那种时间仿佛停顿的感觉实在让他惊怕,远远地怒喊出声后见那玉雪似的小脸上睫羽轻颤,心才回了原处。转身瞪着素问她们:“你们这些奴才知不知道什么叫劝谏?就这么由着主子胡闹,万一有事,爷活剐了你们!还不将你们主子扶回去歇着!”
云珠睁开眼,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你来了?孩子怎么样了?赵太医呢?”
“你自己还有身子呢,别管这茬了,回去歇着,有我呢。”
“那我先回去,有什么事再让人通知我一声。你肚饿没?我让人给你将饭菜带来?”云珠点了点头,她也不过是摆个姿态,扶着素问她们回了正院歇着去了。
“不用了,我回正院吃。”不盯着她多吃一点,她就光睡觉不吃饭了。
云珠点了点头,扶着人回去了。珂里叶特.果新的这个儿子能不能保住她是不会管的,宫中倾轧,这种事情人人都可能遇到,她只是乾西二所的女主人,不是圣母,不是普照的佛光,有庇护每一个人的义务。
不过,她也不容许外人将黑手伸进乾西二所就是了。会是谁呢?
鹅毛飞雪越下越大,弘历招人问了一下情况,珂里叶特.果新一见他便哭喊着有人谋害他们的儿子……
涕泪直流,眼肿得跟核桃似的,眼前的珂里叶特氏绝对引不起弘历的怜惜之情,然而想到里头哭得连声音都哼不出来的是自己的儿子,他心中也有些恻然。听赵太医之意,这样的疫病以珂里叶特氏对孩子的周到照顾是不可能得的,且这种疫病也是春夏时得的多,冬季极少。
大年初一清查自己的后宅,还有比这个更晦气的吗?
回到正院用膳的弘历眉头就没松开过。
云珠见了劝道:“否极泰来福祸相依本没有定数,且邪不压正,能查出来岂不比压着这邪祸强?这段时间我虽然精力不济,却也自信乾西二所在常总管和郭嬷嬷她们的管理下能做到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所以还是查清楚比较好,不然我心中也难安。”
弘历省起,乾西二所住着的不止是珂里叶特氏母子,还有云珠和三胞胎,当下拿定了主意,让吴书来领着人协同赵太医先在珂里叶特氏那院子里检查起来。
到了傍晚,小阿哥身上起了红疹,已可确定是得了传染疫病“烂喉痧”,只是不知会不会产生病变……珂里叶特氏院子被暂时封闭起来,出入人员要进行清洗、换衣、喝药等“消毒”预防处理。
至于珂里叶特.果新的怀疑也果然得到了证实,然而这疫病的出现却并非是她哭诉的乾西二所的其她女人的嫉恨陷害,问题出在小阿哥满月礼时熹贵妃送的一块长命锁上,那锁是浸了药的,昨天是大年三十,想着有个好兆头,珂里叶特.果新便拿了出来给儿子戴上,不成想一天就出了事。
弘历寒着脸,本以为事儿是出在后宅这些女人的内斗上,没想到竟是出在他额娘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