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北租了个门面做建材生意,也慢慢的有了起色。一家子很是开心,陆小希也开始重新申请国外的学校,六月底的时候确定了澳大利亚的大学。谁知道七月初的时候,陆母在家里忽然昏倒,在送医院的途中人就没了。陆小希说到这里,开始哽咽。何浅浅坐到陆小希身边,搂住她低声安慰。陆小希哭泣中嗓音告诉何浅浅,办完陆母丧事后,陆小海送她去机场,要求她必须念完书才可以回来。
“姐,我妈没有了,爸还在牢里,我哥是真的不容易,我不想念书了,我想早点出来找事做,即使不能替哥分担,至少能养活自己。”
何浅浅叹口气:“小希,你才多大,不读书靠什么养活自己?你是学生,学生的本职就是要念书,你念好书就是对你哥最大的安慰。听话,好好去把书给念了。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现在我跟你一起去取你的行李,搬到我那里去,回头我给你买机票,书必须要念,中秋前必须到学校去。”
大力走在葛向东身侧,边走边谈事,谈着谈着,忽见葛向东停住了脚步,顺着葛向东的视线去看,机场大厅来来往往的人,也没什么特别处,便疑道:“葛老大?葛老大?……”连喊了三声,葛向东这才应了一声。
大力甚是警觉低问:“怎么了?”
葛向东摇摇头:“你先走,顺便去跟贺家说一声,那两位短时间是不会回宜城了。”
想起贺家那两位活宝,大力笑了起来,贺湛江原是不放心葛向东才跟着的,没想到人到西南,立刻精神抖擞投入到了解西南风土人情,吃喝玩乐上面去了。葛向东这几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贺湛江是一概忘了过问。贺家老姑娘六儿更是了不得,直接应聘了大刘公司里的物业经理,正式上岗了。对于老贺在不在西南,大刘不感兴趣;对于六儿留在西南,大刘表示出了极大的兴奋与欢迎。
大力低声问:“车子要不要给你留下?”
葛向东道:“不用。”
大力有些不放心,是个流连不肯离开的踌躇姿态。
葛向东皱眉,低斥:“别风声鹤唳的,他要是到了宜城,我还费劲去西南做什么?”大手一挥,“去吧。”他不过是眼尖,一眼叼住了人群中的何浅浅。
何浅浅用了两天的时间终于说服陆小希,顺利买了机票将人送到机场,这会儿正拉着陆小希一再叮嘱:“小希,这次不许再有变故,我给你留了我的联系方式,如果过几天你不跟我联系,我一定会跟你哥跑到澳大利亚去找你。小希,我还是那句话,念好书就是对家人最大的安慰,只要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一切终将会变好。你是个好孩子,应该明白我的话。”
陆小希柔柔顺顺的点头:“姐,我会好好念书,不会再自作主张。”
何浅浅目送陆小希进安检,小姑娘又猛地跑回来,跑到她面前,红着脸问她:“姐,我哥说,你跟她都是假的,是哄我妈的。我希望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姐,你会考虑我哥吗?其实我哥人一点都不坏,真的。”
何浅浅笑了,一摸小姑娘的头顶心:“你操心的事还真多,好,我会考虑,认真念书,等你学业有成,让你哥请我俩吃大餐。”
陆小希两眼亮晶晶:“好,拉钩算数。”
终于看着陆小希顺利过了安检,何浅浅长出口气。手机恰巧响了起来,何浅浅低头一看是老太爷,内心里并不想接听,但又觉得如果连电话都不敢接听,显得自己既矫情且胆怯。
何浅浅深吸口气,摁了接听键,“喂”了一声,葛向东在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嘈杂的背景音里,她听到他低低缓缓的笑,问她:“怎么?真是连大哥都不肯喊一声了?”
何浅浅咬着下唇不肯给出回应,葛向东也在沉默,许久,久到何浅浅几乎怀疑刚才的来电不过是她的一场幻听时,嘈杂的人声里,她以为自己真是幻听了,因为她听到了葛向东叹息声,喊她:“傻姑娘”,低低缓缓的,含着无尽的怜惜与不舍,应该是幻听吧,绝对是幻听吧。
是的,应该是幻听,因为,下一瞬,她听到老太爷式的指令,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独断专行:“抬头,直走两百米,右看。”
穿过层层叠叠人群,何浅浅看到了葛向东,大厅偌大的落地窗前,他穿着黑色风衣逆光而站,站姿挺拔如松,五官拢在金色的夕阳余晖里,不言不语,把自己站成了一幅高山仰止的画。
何浅浅由衷感慨,这个城市说小不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唯独她与他的不期而遇,总是不可预料,亦是无法避免。是她渐渐安稳的工作生活中,唯一的变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