醺醺的吴欣歪歪颠颠地向床上扑来,她下意识地尖叫起来,抓着棉被逃下床去。吴欣一头埋进床里,像头猪似的哼呼着糊话。见他已经不省人事,林芳骤然被点起的怒火也无薪而息了。她才感到冬夜的冰寒。
今晚这床是决计不能睡的了。
林芳抱着棉被出到客厅,才发现吴欣连外门都没关上。外面的寒风像决堤的山洪直往屋里灌。
关好门。林芳在沙发上呆呆地坐着。明天还要上班呢。可这糟糕透顶的日子是决计不能再过下去了。快过年了这个年应该去和爸妈一起过。想起了以前在家里过年的温馨场面,她眼睛有点湿了。
为什么日子会过成这个模样,人难道注定要越来越孤独吗?
她没能恨下心来,到衣柜里拿出一张被子进去给吴欣盖上了。
想起结婚前吴欣把自己当宝贝似的百般依顺,虽然婚后他又玩起了魔兽。但林芳总觉得应该尊重他的爱好,毕竟游戏比起其他的不良嗜好也算不得什么。可如今,林芳不说话,吴欣不以为然;不给他做饭,他自己叫快餐她反而希望吴欣能对她发脾气,问她到底为什么不对他那么冷淡。可他没有,他对她视若无物的态度让她简直崩溃。她不相信一个游戏就能抽空一个人的灵魂,不敢相信一个好好的男人怎么就会突然间蜕变成一具没有思想和情感的行尸。
如果有个孩子会不会好起来
她不敢往下想了。她不敢拿自己去做赌注。就算这样真的能唤回他的心,那七天的炼狱留下的伤痕,却永远也愈合不上了。
昏昏沉沉的时候,她想到了离婚——然后她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离婚?她那时应该就困得睡过去了,因为此时她已对昨晚的想法没什么印象了。
前面有交警查牌!
摩托佬的叫声让林芳缓过神来。
摩托佬已经调转了车头,加快速度往回开。
林芳扭过头看,当真一辆三轮警车追了过来。显然他们发现了这摩托车有问题。
林芳的心开始蹦蹦地跳起来,毕竟这样的事情自己还是第一次碰上。
停下车让我下来。
来不及了。
摩托车还在加速,但后面警笛已经很快靠近过来了。
还不停下来!
警车已经追到林芳的身边了。车上有俩个警察。一个在开车靠近摩托,一个站在车上,恨不得扑过来扭住摩托佬。很快他的手就伸过来了。幸亏摩托司机发觉得早,一手把警察的手泼开。当那手又一次靠上来的时,没拉到人,反而把林芳挂在车头的包捞走了。林芳一见急了。把包还给我!她侧身伸手想抓回来。就在这时,林芳感觉自己的上身向后抽离,然后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腾空,一种无依无靠的恐慌,惊悚,她重重地落在柏油路上,仰面朝天
当她有过知觉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大街上。一群警察围在她周围,议论纷纷;街道的对面站着层层的人群,朝着她看。她才感觉到脸像结了一层冰似的,后脑勺痛得很;好不容易翻身过来,她的脸差点埋进一滩血里,鲜红的血,她的,她的血!一股冷流瞬间刺透了周身,她感觉到透骨的冷。她的头在下沉。她只能用一只手横在血上,撑住头。
可惜让他妈的跑掉了!
他妈的医院的车还不来啊!
她听到旁边的警察说话。
得打个电话跟老板娘说。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她的手冻得有些僵了。
你还没到啊?还想不想做的?
她还没开口呢。她满足地挤出了笑容,慢慢挂了电话。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出奇地清醒,她知道她真的不想做了。
她想到了吴欣。应该打个电话给他。
电话通了,嘟嘟嘟嘟嘟,究竟没有接听。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她摊开了手掌,任手机滚进血里,粉红的手机变成了鲜红。
她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一个白领竟会这样躺在街上,呵她努力撑开眼皮望了望街对面,感觉人群在渐渐地模糊,依稀看到已经有人在买年货了,鲜红的对联,公仔,大红的灯笼。大红灯笼高高挂
呵,这个过年一定要回家跟爸妈过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警铃响起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