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案』再读随笔九

    　　唐韦丹镇江西，有吏掌仓十年，数盈五十万，因复量，欠负三千余石。悯之曰；“欠负如此，岂皆自取费用？必为权势所须。”乃令搜索家私文字验之，其分用名历具在。因谓诸吏曰；“汝等恃权势，以取索于仓吏，令其欠负。岂独赔填，又将代汝之罪！可各据所得，限一月内纳足。”皆顿首曰；“君侯以至明察下，准法和当刑责，即释重罪，填纳不辞。”仓吏由是得释。选自析狱龟鉴

    自译；唐朝韦丹镇守江西时，有一位掌管了十年粮仓的官吏，他所掌管的粮食库存总数超过五十万石。后来韦丹对他掌管仓库里的粮食进行了复查，发现亏空了三千多石。韦丹对他很怜悯，说；“亏欠公粮这么多，难道都是他一个人弄走花费了？不会。一定是被有权势的官吏要走的。”接着他命令对这个官吏的家产和文书簿子进行检查核对，结果发现了分别要走公粮的官吏名字与详细数目。于是韦丹对那些官吏们说；“你们依仗权势，向掌管公粮的官吏勒索取走公粮，使他亏空，现岂止是要他赔偿，还会让他替你们顶罪。现在可根据你们以前索取公粮的数目，限定在一个月以里全部归还。”这些官吏一听都跪在地上磕头说；“你英明的观察到下边的实情，根据法律，我们这些人都应负刑事责任，现在你既然对我们所犯下的重大罪过不予追究，我们一定如数偿还公粮，决不延迟。”于是这个掌管粮仓的官吏才得免于罪。

    自言；韦丹对这个案子处理得很是得体。

    首先他认定，亏欠三千多石公粮，不可能是他一个人贪污盗窃走的“必为权势所须。”亏欠公粮数目如此之大，纵然搞鬼，他一个人也很难独吞。其次，自凡发现公粮亏欠已成事实，没掌握违法证明，就不能作为法律依据。为此他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走访；“乃令搜索家私文字验之，其分用名历具在。”彻底搞清了被那些权贵分用的具体名单和数目。后来，韦丹看到此案涉及面广，影响之大，便召集他们晓以大义，告以厉害，勒令期限，如数归还。这样一来国家不受损失，那些权贵们也可顺水推舟，获得一个从宽处理的机会借此下台。

    自语；唐朝韦丹“限期追赃”的办案经过，是否和现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审案理念同出一辙？暂无考究。但此审案理念仍旧是我们现代法官们审案判刑的拿手武器。

    转过来再说那位掌管粮库的官吏“由是得释”是应该的，可他对国库公粮极不负责，差点给国家造成莫大损失，至少也得受到行政降职的处分吧。

    二〇〇八年七月二十二日于清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