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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若没有人推波助澜,怎可能到这种程度?
他为大齐抛头颅洒热血,没想到最后,却成了罪人。
那面有些颓丧。
见到慕娉婷的时候,才强打起了精神,疼爱看着她:“宝儿来了……怎么又瘦了?”
慕娉婷坐在慕天成身边:“父亲尽瞎说,女儿明明还胖了。”
慕天成哈哈一笑:“胖点好,胖点才好看,瘦得一阵风就吹走,那可不好。”
宁绍璟坐在桌边,看父女俩亲密说话。
早知道,就不来了。
这么亲昵,看着就不舒服,宝儿最近对他不疏离了。可那么落落大方的相处,更让人不是滋味。
他端起茶杯,垂下眼眸喝茶,掩盖心中嫉妒。
“伯爷,不好了,不好了,世子骑马摔断腿了。”一个小厮冲进来,急急禀告。
“你说什么?”慕天成厉喝一声:“怎么回事?”
慕娉婷豁然起身,紧盯着小厮。
小厮不敢怠慢:“是明义回来了,说是世子在丘池山与人赛马,马被流失射中,失了控制,世子从马上滚落,昏迷过去,已经送到隆兴寺请方丈救治了,方丈说并无大碍,但是得将养一段日子。”
慕天成面上血色上涌。
“岳父安心养伤,本王陪宝儿去看看峥哥儿。”宁绍璟长身而起,面含郑重:“岳父请莫要太担忧。”
慕天成松一口气,拱手道谢:“如此,多谢王爷了。”
“应该的。”宁绍璟颔首,转头护着慕娉婷出去,安慰她:“莫要心急,隆兴寺方丈医术不错,他说没事就没事的。”
慕娉婷勉强笑了一笑。
她不能不担心。
峥哥儿可是武将,就算性命无碍,落下病根也麻烦。
她心急如焚,急急到了隆兴寺。
慕峥嵘已经喝了药睡着了,慕娉婷先去拜会了方丈,得知慕峥嵘伤势好了之后。并不会影响身体,她终于放下心来。
这才有了时间询问缘由。
明信跪在慕娉婷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近段时间,原先与世子交好的人,全都躲着世子走;原来与世子不对付的,变着法子来挑衅世子,言辞间多有讥讽,世子都忍了。”
“今晨世子正要回家,魏海鹏去凑上来挑衅,言辞间。辱及国----辱及伯爷,世子大怒,便答应了和他们赛马;结果另一边正有骁骑大营的人在狩猎,流矢射中了世子的马,世子从马上滚落,当即昏迷,幸好离得隆兴寺不远,但世子的马却撞在了树上,脖颈折断,死了。”
慕娉婷身体微微颤.抖。
幸好死的只是马。
快速奔行的马上滚落,几乎就是九死一生。
只看马的下场,便可见起危险。
若是峥哥儿……慕娉婷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宁绍璟心一沉。
他低头,强硬把慕娉婷抱入怀中:“别怕,峥哥儿福大命大,现在不是没事么。”
他的体温熨烫着她深藏心底的冰寒,缓缓的,缓缓的,才让她不那么害怕。
慕娉婷不吭声,靠在宁绍璟的怀里,好一会。才轻轻推开:“谢谢王爷。”
宁绍璟目中闪过晦涩光芒,轻轻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抚。
“那流矢,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她声音平静,底下蕴含的怒火,却可以焚毁天地。
“他们说是无心。”明信咬牙切齿:“可那是骗人,他可是京中闻名的神射手。”
“射箭的是谁?”
“是陆永康。”
陆永康?慕娉婷记起,此人是祝将军妻妹之子。
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她低低一笑,眼底充满寒意。
她自来不是什么好人,既然别人喜欢玩阴的。她自当奉陪。
自奔马上摔落么?这事情,也并不难。
宁绍璟挥退众人:“宝儿,你别乱来,被人抓住会很麻烦,此事,交由本王处理,可好?”
慕娉婷抬头,眼中含泪看着他。
心微微刺疼,宁绍璟为她抹去眼泪:“此事,最重要的是为岳父洗清冤屈。惩罚犯事之人反而可以押后,否则,便是报了仇,别人也不会服气。”
慕娉婷懂这个道理。
恶人么,便是被好人整治了,那也是大快人心,你再报复,那肯定被万人唾骂。
你是好人,那就完全不同了,报复也不叫报复。叫反击。
但是懂这个道理,不等于她接受这个办法。
“王爷说得是。”慕娉婷退后一步,对宁绍璟行礼:“请王爷为父亲洗清污名,还父亲一个清白。”
宁绍璟松口气:“本王自会尽心竭力。”
慕娉婷再次行礼,垂首不语。
宁绍璟一怔,大步上前捧住慕娉婷的脸。
掌心立即被滚烫泪水打湿。
“宝儿。”他低低唤一声。
慕娉婷固执低着头,不肯抬起。
宁绍璟温柔却坚定,慢慢用力,终于让她面对自己。
果然,她泪流满面,却不肯哭出声音。
这般哀恸,必然伤神,宁绍璟心一紧,抱她上车:“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别憋着。”
慕娉婷咬了咬牙,终于出声抽噎。
宁绍璟面色冷峻:“宝儿先在车中歇一会,本王去去就来。”
两人在天黑前赶回了京城,先去了蒲山伯府。
与慕天成讲过慕峥嵘情况,言明他并不会留下病根之后。慕天成也松一口气。
他反而开始安慰慕娉婷:“男孩子皮粗肉糙的,一些小伤怕什么,别担心了。”
慕娉婷应了一声。
出门碰到了来送汤药的慕姿妍。
她面含担忧,行礼之后询问:“长姐,兄长可还好?”
目光,偷偷落在宁绍璟身上,又赶紧收回。
听说肃王现在对长姐百般体贴,她何德何能……如果平哥儿成了世子,她身为未来蒲山伯的亲姐,应该。也可以嫁一个温柔体贴的贵人吧。
只要慕峥嵘出事,出去读书的平哥儿肯定会被父亲接回。
慕娉婷淡淡一笑:“没什么事情,只须静养便可痊愈。”
竟然真的没事!慕姿妍眼中闪过不甘,甜笑说道:“兄长肯定很快就会好的,长姐别担心。”
“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慕娉婷颔首:“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慕娉婷回怡和殿,宁绍璟则去了鞠园。
“王爷。”曹伯懿常挂在面上的笑容没了,肃容跪在宁绍璟身边:“是下官思虑不周,带累了蒲山伯世子。”
宁绍璟扶他起身:“此乃意外,并非伯懿责任。”
曹伯懿面含愧疚:“还是下官思虑不周。”
宁绍璟微微摇头:“什么计策都不可能算尽人心,再说,此事是本王点头同意的,你毋须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
“本王虽然心痛,却并不后悔,此事,毕竟对大局有利。”宁绍璟又补了一句:“只需日后行事更加小心便是。”
曹伯懿苦笑,王爷在安慰他。
他低声询问:“可要提前把事情抛出,为慕大人洗清污名?”
本打算过至少过一个月,让事情发酵的更厉害的。
如此反转,才更有效果。
宁绍璟顿了顿。眼前闪过慕娉婷泪眼,心一软。
然,片刻之后,他还是坚定摇头:“此时并非最好时机。”
曹伯懿松一口气,躬身应下。
他们希望王爷王妃和睦,早日诞下小王爷,但并不希望王爷耽于情爱。
即便王妃确实很好。
不过,王爷还是原先冷静睿智的王爷。
曹伯懿心中满是欣慰。
“还有何事?”宁绍璟打算了曹伯懿的出神。
曹伯懿面现喜色,一扫方才沉重心情:“王爷,盐坊第一批盐已经卖出。获利颇丰。”
宁绍璟目光微闪:“哦?本王知道了。”
盐坊的建成,养活了不少因遭灾变成流民的百姓。
他们无甚牵挂,对于在一个地方半封闭劳作、五年内不许离开的要求并不抵触。
毕竟比原先在家乡时候还吃得好喝得好,又能攒下丰厚工钱。
还有便是历年因战伤残的兵士。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关于盐坊建设和云州发展的事情。
云州,将会变成他培养人才的储备基地,而资金,则全从盐坊利润中出。
大业可期,展望前程,让人心潮澎湃。
谈完这些,两人的心情都很畅快。
“王爷。”外面允文出声。宁绍璟让人进来。
“王爷,亳州的密信。”允文行礼,递上一个蜡封小丸。
拆开,里面是一张素帛,帛上空无一字。
允文已经递上了一杯调好的药水,以及一个刷子。
宁绍璟轻轻用刷子蘸水,在素帛上扫过,渐渐便有淡淡字迹出现。
他面现怒色:“竖子可恨。”
曹伯懿看他,目中现出惊讶疑惑之色。
“何事让这般生气?”他压低声音询问。
宁绍璟目中充斥血丝:“伯懿你来看。”
曹伯懿被他惊到,顾不得失礼。急忙上前观看。
素帛上只有寥寥数句,却让曹伯懿瞠目结舌,又怒气勃发。
“荒唐……荒唐……真是荒唐……”曹伯懿气得连说三个荒唐。
允文诧异。
曹伯懿作为王府长史,如今又是天策府长史,性格好、为人周全,极少见他动怒。
“王爷,您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压住了怒火,曹伯懿拱手询问宁绍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