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每日都在干涸的游泳池里练习。他从取之不尽的库存中抓来光滑的青蛙。如果他打三十次,那就有三十只蓝灰色的青蛙丢掉它们清冷、幼小的生命。当瓦尔特-马特恩祈祷他的目标明确的练习达到目的时,在多数情况下只有二十七只褐黑色的青蛙不得不相信这一点。他的意图并不是要把绿灰色的青蛙往高处打,高过沙沙作响的或者沉默不语的萨斯科中森林的树木。另外,他也不用球棒的任何一个部位随随便便地去打一只普普通通的青蛙。他并不想在打远球、平球和刁钻的短球方面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在打远球方面,海尼-卡德卢贝克本来就是一个满有把握的高手——更确切地说,瓦尔特-马特恩是想用球棒的某个部位去击打发出各种叫声的青蛙。当球棒按照规定由下边顺着身子直接向上挥动时,这个部位就能保证打成功一个堪称典范的、接近垂直的、只是一般受到风影响的高球。如果不用闪闪发光的青蛙,而是用暗褐色的、只有线缝才发光的皮球来撞击球棒的棒头,瓦尔特-马特恩在午间的半个小时内,也许能打出十二个异乎寻常的高球和十五六个过得去的高球。为了公道起见,还必须说:尽管瓦尔特-马特恩勤学苦练打高球,干涸的游泳池中的青蛙仍然没有减少。当瓦尔特-马特恩作为青蛙死神站在它们之间时,它们依然兴致勃勃地跳得又远又高。它们不明白,或者说它们只意识到它们的数量很多——在这方面同麻雀近似——所以,在游泳池里才不会出现青蛙恐慌。
在潮湿的天气,在孕育着死亡的游泳池中,还有有尾目动物,有斑螈和普通的晰蜴。这些灵活的小动物才不怕球棒哩,因为在一年级学生当中流行着一种游戏,这种游戏的规则只需要牺牲有尾目动物和斑螺的尾巴。
正在进行一次测试勇气的表演。当人们用手抓住有尾目动物和斑螺的那些抽搐着、疯狂摆动着的尾巴时,那就正好——人们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把尾巴从它们身上打下来——把还活着的残缺部分,也就是说,把它们活生生地吞下去。应当尽可能把几条从混凝土上一蹦而起的尾巴接二连三地吞下去。谁能做到这一点,谁就是英雄。此外,还必须吞下三至五条活蹦乱跳的尾巴,吞食时不准用水清洗,不准塞面包头。谁在自己肚子里藏有三至五条即便在肚子里也不安分的有尾目动物、斑螈或者晰蜴的尾巴,谁就不准愁眉苦脸。阿姆泽尔可以做到这一点。这个在棒球比赛中受人追赶、受人折磨的阿姆泽尔,在吞食有尾目动物的尾巴时认识到和懂得了自己的机遇。这不仅是因为他接二连三地把七条动来动去的尾巴吞进短短的双腿支撑着的、圆滚滚的身子里去,只要有人答应,让他还摆脱下午那场凶险毕露的棒球比赛,分配他去帮厨削土豆皮,他还能够进行复核的表演。在他吞下七条尾巴之后一分钟,他用不着把手指伸进嗓子里,就可以凭借顽强的意志,而更多的还是出于对棒球感到无能为力的恐怖,将七条尾巴又吐出来。瞧,它们还在一个劲儿地抽搐——尽管动得不厉害,因为一道吐出来的黏液妨碍了它们——在游泳池的混凝土上抽搐,在蹦蹦跳跳的青蛙中间抽搐。尽管瓦尔特-马特恩在阿姆泽尔吞食有尾目动物和接踵而来的复核验算表演前不久还在练习打高球,但那些青蛙的数量却并未减少。
这些一年级学生都很受感动。他们一再数这七条复活的尾巴,敲打着阿姆泽尔圆滚滚的、长满斑点的背,答应他,只要马伦勃兰特不反对,就不让他充当每天下午棒球比赛的牺牲品。但是,假如马伦勃兰特反对阿姆泽尔去帮厨,那么,他们就要在打棒球时装模作样,敷衍了事。
很多青蛙都在倾听这笔交易。那七条被吞下去又吐出来的有尾目动物的尾巴,正在慢慢变得僵直。瓦尔特-马特恩拄着球棒,站在铁丝网篱笆旁,凝视着耸立在四周的萨斯科申森林中的灌木